容静帆奇道:“甜儿认识八卦堂的人?”
罗甜是个相师这事儿没什么可瞒的,之前不让罗国安说也只不过是怕他在桌上一不小心说出什么她这本事是病了一场之后得的。罗甜之前已经跟家里人统一过口径了,就说她有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父,不然这神神叨叨的,反而容易惹祸上身,还不如假托个名义呢。
“认识,跟八卦堂的葛大师,还有张潘二位都有些交情。”再说了,这事儿也瞒不住啊,难不成还等八卦堂的人来了她避之不见不成?这不是瞎扯淡嘛。
容静帆闻言重新打量了一番面前这个小姑娘,肯定道:“看来甜儿和他们是同道中人啊。”容静帆倒是没想到,自家后辈之中居然出了一位相师。
“勉强算是吧,只可惜我入门时间尚短,和几位大师比起来差得太远了。”这是罗甜真心实意的话。
她强在功法和古籍,却弱在经验和资历。作为一名相师的先天条件罗甜都有了,可是后天的历练却是一个大写的不及格,毕竟外物再怎么好,终究靠的还是自己的努力。
就拿葛思明来说好了,他这些年前前后后经历了多少事,足迹踏遍了多少地方,这才有了今日的葛思明。可是罗甜呢?要不是有天眼和小八卦的帮忙,她根本就是个啥啥都不知道的渣渣而已。
空中楼阁,无根之萍,风一吹就散了。
“与我交好的正是潘易潘大师,我跟他商量过了,他明天下午就会赶到庆市。”其实潘易来得如此之快,多等一天也无妨,但是罗承齐此人实在让容静帆恶心至极,竟是连一刻都不愿意再等了。
“好吧,那下午的起棺事宜就由我来吧。”虽说潘大师教的法子必然不错,但是同样的事情,内行人做跟外行人做终究是不一样的,容静帆也明白这个道理,故而利索地应了下来。
从容静帆这里得到了奶奶精准的生辰八字之后罗甜掐算了一下,将起棺的时间定在了下午三点二十八分,“这个时间与奶奶最为相宜。”
定下来了时间,罗甜又将起棺要用的东西都交代了一下,张秀芬连忙拉着张巧儿去置办去了,罗甜这才转身问她爸:“爸,还得再找一辆车来把奶奶的棺材给运走。”土葬的话,这会儿骨头都已经风化的差不多了,只不过那个地方还算沾着福运,棺材板倒是不会烂。
“你奶奶是被火化的,直接带骨灰盒走就行了。”罗国安回答道。
“火化?”罗甜有些惊奇。虽说现在国内已经普遍推行火化了,但是那会儿基本还是土葬吧。罗甜下意识就看向了大舅公,果然,这老狐狸也有感觉了。
罗国安倒是不疑有他,只是回答道:“这是你奶奶临走之前要求的,说是她要干干净净来,干干净净地走,不想日后烂没了,还不如烧成灰,所以你爷就把你奶给火化了,后来下葬的时候棺材里就是骨灰盒和一些陪葬的东西。”罗国安那时候年纪虽小,但是母亲去世这件事对他的打击还是很大的,所以这些细微的地方也记得清清楚楚。
“行吧,那就不用再准备车了,对了,爸,你跟妈说一下,黑布伞的尺寸也得改,本来是要盖住棺材的,现在能盖住骨灰盒就行了。还有,撑起来的芦苇席别忘了啊。”
“行,我这就去。”罗国安应了一声忙去了。
容静帆倒是没有走,感叹道:“甜儿啊,你可远比你爸聪明多了。”他能从一个小小的细节中推断出妹妹恢复了记忆是因为他对妹妹的了解,可是罗甜呢?
罗甜朝容静帆眨了眨眼:“那是因为我像奶奶啊。”
“不错,不错,”刚刚还神情严肃的容静帆这会儿倒是被罗甜给逗乐了,“是啊,你像你奶奶,一样的古灵精怪。”
容静帆这话是绝对的发自内心。罗月像静姝的地方是容貌,而罗甜的脾性才是真正跟静姝如出一辙。
给亡者开棺的要求其实很多,只可惜现在水货太多,人们也都不知道讲究了。比如说来帮忙的这些人中,罗甜就要把生肖相冲的先给排除了,摆上香案,点燃香烛祷告之后,众人在坟墓四周钉下四根竹竿,将之前准备的芦苇席当做顶覆在其上,犹如在坟墓之上另加了房顶。
“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吾今破土,普扫不祥。金镐玉就,万事吉昌。土公主母,闪在一旁。”双手捏起发诀,念完这段破土咒之后,罗甜这才示意罗国安开始动手。前三铁锹土必须由罗国安亲自动手,等到他挖了三铁锹之后,其他人才能上前去帮忙。
“好了,甜儿。”罗国安将棺材盖上的浮土全部扫开,朝罗甜道。
罗甜冲她爸点了点头,将容静帆方才亲笔所书的祭文点燃,扬向空中,“罗姓敢昭于本山土地之神,今于我祖母容氏静姝之坟,迁往别处,神其保佑,弹无后艰,本宗河之限,自非常节,不得妄生责望生人饮食,作诸祸崇,疾病子孙,扰乱生人。逗留不前,游荡地处,若有犯者,俱同部送九部,永付律官,若有福者,利某家门,三天玉司生官即当为举迁,言名上三天奉共功德,升上九天,元生福堂,给以自然衣饭逍遥,无为也,长居福界,佐利生人,一如律令!”
令众人感觉到难以置信的是,原本应该四处飘散的纸灰居然一丝不落地全飘在了棺木之上,一时之间,众人看着罗甜的眼神跟看大仙也没什么区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