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轻痕白了他一眼:“白色重明鸟的翎羽有时效,只对灵体有效,像鬼府里形成鬼打墙的黑雾,或者棺材里出来的凶尸,都不属于灵体,是没用的。”
一名弟子嘀咕道:“而且最重要的是,谁敢拔妖主的毛啊。”
闻人厄不长记性地往风轻痕那边靠了靠,腆着脸又问:“那凝魂又有什么用处?”
风轻痕:“不知道,滚远些!”
-
“因为凝魂。”
阴烛无风摇曳,将此间照得昏暗惨绿,鬼气森森,小玖腿软地摔在地上,仰头望着宁音尘,见那位仙人语气温柔地说出最残忍的真相:“吉祥给了你一枚翎羽,是为了凝固你刚脱离身体的魂魄。”
其实,早在之前就有很多细节。
小玖能偷偷跟在星宗弟子身后不被发现,不受鬼打墙影响,并不是因为吉如意给他的羽毛,更甚者,星宗弟子直接称其为小鬼,也不是辱骂。那只长舌鬼所说的客官,只有小玖。
所有人都知道他已经死了,只有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小玖嘴唇哆嗦,瞳孔一分分缩紧:“可是我才十二岁,别人都能活到□□十,为什么我才十二岁,就要死啊?”
这个答案宁音尘也不知道,其他修士修炼到巅峰,可以享有无尽的生命,可他当年,“死”的时候也只有四十多岁,连很多人的零头都够不上。
“大概,注定了走的这一遭要短暂些吧。”
洁白翎羽打着旋轻飘飘地落在地上,随着光亮渐散,小玖的魂体开始撕扯扭曲,他捂着头惨叫许久,死亡那刻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
他在水里。
咕噜咕噜的气泡一个个升上,他挥舞着手拼命去抓,除了水,什么也抓不到,身体控制不住地下沉。
前一天,家里已揭不开锅,爷爷浑浑噩噩地躺在用破布和稻草潦草搭出的床上,开始说起了胡话,他很害怕,又听人说,前段时间很多玄门的修士入了那条通向地府的黄泉河,定是去寻解灵草的。
有个古里古怪的黑袍人跟他说,解灵草能治他爷爷的病。
他在河边徘徊了很久,看到一只小鸟直直飞入黄泉河,便也跟着跳了下去。
那条河,太深了,深得没有光能透进去。
小玖抱着膝盖蜷缩成小小的一团,翎羽的光散尽后,魂体发生变化,犹如刚从水里捞出,浑身浸湿,头发一缕缕如海藻般贴在脸上,落下的水在他脚下汇成浅浅一滩。
宁音尘将黏在小玖脸上的湿发撩到耳后,问:“黑袍人是谁?”
“不知道,只记得,他一直在咳嗽。”小玖恍然惊醒,从短打的内兜拿出一株浅蓝色的灵草,小心护着递给宁音尘,请求道:“神尊,你要是能出去,把解灵草带给我爷爷吧,我家住在城西第五条巷子里。”
宁音尘收起那株灵草应下,听到苏逾在一旁嗤笑了声,拧眉警告地看过去,苏逾举手投降状:“你们继续。”
宁音尘眉头越皱越紧,他最讨厌这种轻视生命之人,要知道有很多人光是活着就用尽了全身力气,没有人有资格去决定别人的生死。
阴烛一颤一颤,有风骤起,宁音尘站起身,宽大斗篷鼓动:“苏逾城主,不然先说说,你们在鬼府设下四十一棺,是何目的吧。”
吉如意跟宁音尘说起过,这位名叫苏逾的城主身轻言微,根本没机会拿到阵图,很可能,这背后还有更高的人在掌控。
苏逾调笑道:“当然是为了唤回您,月泽神尊。”
“你既不想说,那我便猜猜。”宁音尘双手拢袖,背脊挺直渊渟岳峙:“鬼府出了问题,对吧。”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