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意袭来,宁音尘疲倦地半垂着眼,轻声道:“到时候你可以也收几个徒弟,然后他们叫我师祖,不过,在徒孙们面前,你得给我些面子。”
慕无寻顺了那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声音温柔:“他们也可以叫你师娘。”
“为什么是师娘,不是师爹?”
“也可以是师爹,你喜欢怎么叫,都可以。”
“那还是叫我师祖吧,我想当师祖很久了。”每个人都有一个理想,宁音尘有一个理想就是,成为一个庞大师门的顶端。
慕无寻道:“好。”
过了很久,夜晚无比静谧,当他以为宁音尘已经睡着时,却听到宁音尘近乎梦呓似地小声问:“那你收了徒弟后,会不会就没时间理我了?”
“不会。”慕无寻很坚定。
宁音尘摇了摇头:“算了,你还是不要收徒弟了。”
黑暗中,慕无寻翘起一个笑,正要说好,就又听宁音尘道:“我再收个徒弟就是,让那个徒弟去收徒孙。”
那么似有似无的笑消失了个彻底,慕无寻翻身将宁音尘压在身下,闪动的眸光中满含危险的情绪,并微微眯起:“你敢。”
宁音尘昏沉沉的大脑像被针刺了一下,瞬间清醒了些,忐忑道:“怎、怎么了?”
有哪不对吗?
慕无寻俯身啄了下柔软的唇,气息交织间低沉道:“你只能有我一个徒弟,这辈子,下辈子,都是。”
熟悉的占有欲又出现了。
宁音尘愣愣地点头,乖乖道了声:“好。”
慕无寻放过了他,再次恢复成乖巧徒弟的模样,揽着他的腰依恋地贴在一起。
宁音尘苦苦支撑着,想再跟慕无寻多说一会话,但却感觉慕无寻身上有股催人入眠的温暖感,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消弭无声,撑不住在温暖的怀抱里睡着了。
而慕无寻眼中毫无困意,他低头在黑暗中仔细凝望师尊的睡颜,纤细的长睫,玉白的面容,长眉斜飞,琼鼻粉唇,散落在耳畔的碎发,构成一副绝美的画卷。
这位传闻中清冷矜贵的月泽神尊,正毫无防备地依偎在他怀里熟睡,伸手就能碰到,慕无寻想,自己真的没有遗憾了。
就这样,他已经很满足,虽然人性本就贪婪,得到后总想要获得更多,他内心深处也无比渴望,想要牢牢抓住现有的一切。
所以,他也绝不甘心。
慕无寻披衣起身,回头看了眼睡得发丝凌乱的师尊,眼中浮现出淡淡的悲伤,他放轻动作走过去,俯身亲了一下师尊的眉心,往下又亲了亲蝶翼般垂落的长睫,挺拔的鼻梁,嫩滑的脸颊,最后落在那两瓣甜蜜的粉唇上。
一道屏障出现在两人周身,神秘诡谲的法力源源不断涌入宁音尘体内,宁音尘难受地拧起眉,体内的天道之力开始自气海流经灵脉,不断横冲直撞妄想反抗,而那道外来的法力霸道地将其重新逼入气海,这个过程十分痛苦,额角的碎发逐渐被汗湿,在宁音尘睁眼时,慕无寻抬手附在那双明媚的双眼上,轻声道:“别怕。”
宁音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周围黑得要命,什么也看不见,他只能本能地攥着面前的衣料,无措慌乱,想开口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的五识被封闭了。
全世界都安静孤寂得彻底,唯一的感觉只剩下乱成一团的气海,和寸寸刮过灵脉的外来力量,体内的天道之力退无可退被压入灵脉,密密麻麻的疼痛下意识逐渐昏沉,感觉某种东西突然丧失了。
到最后,他的天道之力没再反抗,而是顺从,宁音尘认出了那股力量,一直以来他缚在身体上的绷带,就是这股力量所化,一个跟天道之力对立的力量,能压制,能禁锢,还能吞噬。
是天佑。
是慕无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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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光亮从破败的窗棂蔓入房间,照在床上白衣仙人的睡颜上,那双羽睫微微颤抖,如振翅的蝶翼,缓缓展开,露出漆黑澄澈的眼眸。
宁音尘刚要撑身起来,感觉浑身经脉都像被碾压过似得,疼得脸色一白,他躺回去调出灵力在灵脉中游走了一遍,才稍有缓解。
沉思一会儿,突然想起昨晚半梦半醒时发生的事,他腾地坐了起来匆匆下床,边喊道:“慕无寻?”
往常一唤就会出现的人,在他喊了好几次后始终没有现身,他放出神识,天道之力的神识理应遍布世界的各个地方,可这次却毫无作用,他连接不上天道意识了。
宁音尘彻底慌了,正要出门去找人,眼角余光瞥到破旧的木桌上,一张纸被压在烛台下。
他屏住气息,慢慢走过去,拿开烛台,将那张纸展开,看到上面熟悉的字体,银钩铁画,一笔一划如流云般飘逸,透着温柔。
「当喜林草和月光花一起盛开时,我会迎着清晨时的寒风回到你身边。」
空气像是在那一瞬间被抽空,宁音尘咬着牙,将这短短一行字来来回回看了好几次,一时间什么都忘记了思考,全世界就只剩下这行字。
明知道......
喜林草永远不会和月光花一起盛开,月光花也开不到清晨,寒风中,它们都无法存活——这只存在他对未来构想的幻境里。
是在说——你再无法回到我身边,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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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事在人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