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双方僵持着没有说话。
刚刚的缠斗对裴谈声来说不值一提,但已然到了宋瑰的极限。他只闭上眼睛,静静躺了两分钟,就累得陷入了熟睡。
嘀嗒,嘀嗒,嘀嗒——
年久失修的浴室不停地响起水滴声,伴着裴谈声一下一下跳动的心脏,节奏竟然出奇的和谐。窗外月光洒在城堡,透过半开半掩的窗户进来,给宋瑰的脸上蒙了层朦胧的绸纱。
裴谈声平躺了很久,久到身旁的气息逐渐变得平缓,他才敛去心中的顾虑,在夜晚、寂静、无人看见的时候,翻身侧躺。
勉强也算独处了,先前的僵持和进攻烟消云散,面对睡颜甜美的宋瑰,他心里波涛汹涌。
最终缓慢地、试探性地靠他更近。
却不敢揽他进怀,只是默默凝视,忘记了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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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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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早宋瑰醒来,房间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呆呆仰视天花板很久,抱着被子摸了下身边的位置,这里果然还有温度。宋瑰笑得眯了眯眼,揉着微微发酸的腰爬起来,洗漱换衣服。
其余的人正在城堡一楼吃早餐,并商量待会直播时PK的话需要怎么做,吃到快结束了才听见宋瑰下楼的声音。郎煜最先听到,嘴里叼着块面包,抬眼往楼梯看去。
宋瑰手撑在腰上,双脚虚浮无力,甚至走路的姿势有点奇怪。郎煜一下子想歪了,喝水呛到,面包差点滚在地上,手忙脚乱拿手里。他第一时间去看裴谈声,刚好对上裴谈声冷肃的眼神,意味深长道,“你和他……”
裴谈声不明所以:“什么?”
郎煜心道他不好意思,干巴巴地说:“其实城堡有点旧了,做那种事不大好……”
裴谈声眉心拢起,脸色沉下来,“哪种事?”
这时,孟雨等人也看见宋瑰,孟雨见他扶着腰身体很虚,担忧道:“哥你怎么了,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郎煜手撑着额头无语凝噎,这哪叫没睡好,分明是进行了激烈的运动。但见周围一圈,除了他全部都无比担忧地望向宋瑰,咂咂嘴,便也只好跟着问候一句:“累着了话让裴谈声给你按按腰,嗯,他应该做的。”
宋瑰:“?”
其余人:“……”
郎煜不知道哪说错了,见方萝北都朝他递来不赞同的眼神,便还要再说几句。谭澄抓起一块面包作势塞进他嘴里:“吃你的吧!”在场谁不知道两人正在闹矛盾,也就郎煜这么傻,居然好意思提。
“唔唔唔——”郎煜被封嘴,和谭澄在沙发上闹起来,一时尴尬的气氛消失无踪。
宋瑰特意看了裴谈声一眼,见他神色如常,才说起待会直播的事情。
花槐的PK是他来直播前没有预料的,或许因为直播间排名上涨得太快,促使花槐起了某种想法。不管怎么样,最终的重点还是要放在直播上面,观众慧眼,不必做些虚头巴脑的事。
统共要连续直播一周,宋瑰之前就和大家一起商量了每天直播的内容。即便花槐发出PK的邀请,他也没打算改变流程,直接按着提前定好的活动。
八点整,直播开始。
这次来到直播间的观众比昨天多了一倍,应该是上了热搜的功劳。观众们刚进来,还没见到人,便迫不及待地刷起弹幕。直播间禁止礼物,只能不停刷名字来表达喜爱。
直播刚开启,屏幕便由系统换成了PK模式。同步也能看见花槐那边的。
【黑白汤圆】:wowowo居然是PK,好期待啊,对方是……花槐?!
【爱听歌的雏菊】:加油加油,我拉了全宿舍的姐妹来给萝卜的团队投票啦——
【玫瑰膏糖】:我怀疑花槐那边还是跳舞,昨天跳一整天了,真不知道有哪里好看的,一点趣味都没有,关键是不符合主题啊,根本没体会到啥团队。
【大象戴花】:加一,不过和直播不规定主题,管他们呢,我现在就是很期待今天的直播内容是什么?不想看大逃杀了,我喜欢温馨点的风格呜呜呜。
方萝北等四人依次对着镜头打招呼,最后由郎煜宣布了今天的直播,是带大家到城堡外面除草。
直播间:????
【黑白汤圆】:不要!!!!!你们没有看到隔壁花槐吗,不知道是不是仿造,居然也找了个大别墅搞狼人杀。他们的粉丝本来就多,除草有什么好看的!
【ojui】:就是啊,不想看除草,有木有其他的安排。
【爱听歌的雏菊】:建议做点有意思的,花槐那边都已经有人在嘲讽你们了。
【大象戴花】:隔壁说的好难听……
直播十分钟后。
【黑白汤圆】:沃日!!!!!!!!!
【爱听歌的雏菊】:我收回刚才的话,保持这个直播,啊啊啊啊我喜欢看!
此除草非彼除草。
方萝北穿着一身王子般的衣服,脚踩移动楼梯,整个人融入了城堡整墙鲜艳又浓烈的玫瑰花丛,正拿着工具,游刃有余地处理满墙的花草。洁白和鲜红的交错,就像一幅画。
而其他人也没有闲着,或在墙角种上新鲜的花朵,或拿着剪刀细心修剪城堡前的枝丫。原本杂乱的地方被一寸寸修补好,巨大的成就感连直播间观众都感受到了。
收整到中途累了,蒲恩送来甜点和饮品,大家围坐在城堡草坪,随意铺了个垫子,边说笑边吃。四周静谧,鸟鸣声起,氛围出奇的好。
休息后,大家继续进行劳动。雄伟庄严却又不失浪漫的城堡本就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渐渐有些观众在屏幕上唠起嗑来,人数越来越多。
猫兔TV排名第一的直播间里。
花槐的经纪人眼看后面的直播间票数直逼他们,避开摄像头叫来花槐,脸色不太好看:“我以为你来直播就是有万全的把握,现在第一都要拿不到了。”
花槐本来就不耐烦带新人,听到经纪人这么说,拿来数据一看。城堡的直播间居然上升到第二位,新增的人数涨幅比他这里还高,或许不用等一周的直播结束,就会直接越过他。
“你说现在怎么办?”
经纪人的质问让花槐脾气也上来了:“还不是公司非让我带着他们。”他瞥了眼在直播的几个新人,不耐烦道,“都没用。我能保持一天在现在的位置,就不错了。”
经纪人担忧:“那你不想拿第一?”
危机感上来,花槐幽怨的目光扫过屏幕上那幢豪华的城堡,啧道:“能不能刷票?”
“你以为我没想过?”经纪人皱起脸,“华氏也就罢了,现在的情况是,声海娱乐的话语权可比华氏要大,你不是不知道声海是裴氏的产业,想刷票都没人敢做。”
花槐攥紧了拳头,眼睛紧盯住城堡外谈天说地的几人,故作轻松地说:“几个新人而已,不用放在心上,直播算什么?等奇妙团队正式录制的时候,我看他们能有多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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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意舟负责直播,宋瑰此时在城堡里,按揉膝盖和手腕。实在没有料到昨晚的后劲儿那么大,当时睡觉没别的感觉,起床后才发现不仅腿酸,连脑子里都是晕晕涨涨的。
裴谈声明明都故意放轻了力气,居然还这么痛……宋瑰趴在沙发上,左右都不舒服,浑身上下被车碾过似的。
光趴着也无聊,他调出微博看这两天直播的情况。
网上关于《奇妙团队》直播的话题讨论比他想象得还要多,可以预料,在直播选拔结束,正式录制综艺时,热度会高到另外一个层次。
正看得认真,裴谈声从面前走过,宋瑰忙喊住他:“裴谈声!”
裴谈声很早前就发现宋瑰躺在沙发那哼哼唧唧,直喊不舒服,但一直没有过去。直到……他趴在沙发的姿势实在不安分,又是翘脚,又是扭腰蹬腿,裴谈声看得眼睛发红,绷紧后背面不改色地路过。
果然被叫住了。他脚往回缩了一步,停在沙发旁边,垂下了眼睫:“什么事。”
宋瑰就着趴沙发的姿势,朝他仰起脸,抱怨道:“昨天你弄得我好痛……”
正走进来准备把甜点放下的蒲恩惊得眼睛铜铃大。
昨天你弄得我好痛。
你弄得我好痛。
好痛……
他直接踉跄了,差点把盘子摔下,“我、我什么都没听到,这就出去——”说完随手把甜点摆在桌上,着急忙慌跑了。
刚跑到外面,迎接上康意舟的直播设备,他脸上的红晕还在,观众看懵了,纷纷问。
【爱听歌的雏菊】:蒲恩怎么啦?城堡里面有什么东西吗,这么慌张干嘛?
【黑白汤圆】:脸还红了哈哈哈哈哈
【嗑糖大户】:怎么感觉他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呢,主要是脸太红,让人不想歪都难。
蒲恩也看到了弹幕的疑问,肯定不能说听见宋老师和裴谈声的“闺房秘事”,双手给脸颊扇风,支支吾吾说:“没什么……就是跑得太快,所以脸红。”
他眼角余光往城堡内瞄了眼,生怕大家多想,又忙解释:“你们别想歪——”
【黑白汤圆】:????本来没有乱想,你这么说搞得我不得不乱想了。
【爱听歌的雏菊】:hhhh就是,到底是啥啊。
蒲恩只得赶紧给康意舟使了个眼神,让他先去直播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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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堡内,蒲恩匆匆跑出去的动作,仿佛打破了双方的僵持。空气中不再沉静,反倒充盈着一股别样的色彩,压在心底的东西蠢蠢欲动地,在试图把自己解救。
等到裴谈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站定在沙发前,宋瑰对他抱怨道:“真的好痛,你是吃铁长大的么?”
吃铁?裴谈声偏头看了他两秒。
宋瑰觉察出他表情里的疑惑,手肘撑在沙发,上半身探起了一点点,目光随着说话声在裴谈声身上移动,道:“所以你手臂,双腿,包括后背和腰,里面全都是灌了铁对不对?不然,看起来没出多少力气,却把我折腾得那么疼。”
刚说完,手肘就没力气,整个人继续趴在了沙发。
裴谈声无言以对,静默后,眼皮抖动:“要我怎么做?”
宋瑰就等这句话,用一种理所应当的口吻,接受了他的帮助:“给我按按腰。”
裴谈声搁在身侧的手颤了下,指腹捏了捏指尖。宋瑰趴在沙发,轻易看见他手上的小动作,露出一个好看的笑:“是你做的事,所以要有头有尾,不能把我弄痛了却任由我难受下去……裴谈声,你总该知道这个道理吧。”
霸道成这样。裴谈声不知道,他坚决认定这是歪理。
久久没见他开始动,宋瑰催了下:“快点啊。”
尾音又这样故意拉长,他不相信宋瑰是天生的软糯口吻,可在他面前,总会表现出各种奇奇怪怪的一面,让他无法摸清楚宋瑰的真实情绪。裴谈声自嘲地抿起嘴,倾身,坐在宋瑰腰侧的位置,双手按了上去。
敏感的后腰被触碰,宋瑰先是战栗了下,便怡然接受了裴谈声,舒舒服服趴在沙发刷微博。
“再往上点……嗯,就是那里……”
说话的声音变得暧昧的。从嗓子眼勾出来,在齿间轻绵地掠过,似乎想要压得越低越好。
殊不知这样的低哑,犹如口中含着秾艳的玫瑰。
裴谈声沉着脸:“别出声。”
他将视线移动到宋瑰的侧脸。他整个人都是这样苍白孱弱,肩很薄,背也没有几两肉,但无疑,这张脸可以抵消所有身体带来的弱势,精美的花瓶濒临破碎前,是最引人怜爱。
但他的孱弱和别人的好像不一样,没有瘦得脱相,佝偻着肩背,他一直都仰起天鹅般的脖颈,站得挺拔,是霜雪无情打下时,还不忘簌簌抖落肩头的梅花。
“你按得舒服,我就情不自禁出声了……”宋瑰侧头说,就在裴谈声将眸光转来时,他又扭回了头,继续兴致勃勃地玩手机。
留裴谈声望着他圆鼓鼓的后脑勺哑口无言,心里憋了股莫名其妙的气。最后只能把气发泄在宋瑰的身上,双手老老实实给他按腰,尽力忽视他时不时发出的几声哼咛。
宋瑰看完微博后,被按得通体舒畅,甚至想睡了。
刚放下手机,电话铃声响起,屏幕上现出的两个字让他眼睛一亮,没料到对方会这时候联系自己,立刻接听:“南玉——”
腰上按摩的手掌倏地顿住,宋瑰疑惑回头,裴谈声的目光怔在空中。
顾不上思考裴谈声的反应,手机对面清朗的嗓音将他的思绪拉了过去,宋瑰笑笑:“南玉,你那边不是晚上么?”
“下周要回国了?”
“好啊,我来接你,什么时间,待会把航班消息发给我。”
“想……”宋瑰都无奈了,“等你回来再说。”
“……”
这些话一个字一个字地钻进裴谈声的耳中,他第一次没有专心一意听宋瑰独特的声音,而将重点放在那字眼上。裴谈声沉默着,没有再按腰,喉结滚了滚,眼睛紧盯住他搁在耳旁的手机。
大概聊了三分钟,宋瑰挂断电话,拖着声儿催他再按。
裴谈声依旧没有动手,抿了下唇,低声问:“他是谁?”
难得裴谈声对他的事好奇,宋瑰也没什么需要隐瞒,扭过头唇角弯起:“裴南玉,说起来好巧,你们一个姓。”
裴谈声瞳仁骤然紧缩,额角的一条青筋隐隐欲动,率先击溃了冷静的面庞。
裴南玉,裴南玉,是裴南玉——他倏地站起来,背对宋瑰,如同着魔无声地念道这个名字。
霸道的回忆冲进脑海,他以为刻意的不见面就能让父母兄嫂甚至侄子从此离开他的生活。世界何其大,他即便掌控的是裴氏集团,也可以忽视掉裴家的人。世界又何其小,小到……他不过心动一次,姓裴的也能拐弯抹角地出现。
脸上开始显出一抹奇怪的笑,裴谈声用指腹重重按住牵起的嘴角,强行把它驱除。他狼狈地闭上眼睛,喉咙灌了火焰发辣不止,艰难吞咽着。
脑海隆隆作响,恍惚被围困黑黢黢的山巅。一侧是悬崖峭壁,爷爷手持皮鞭和铁链,朝他发出诡异的笑声。他惶急奔逃,跌进覆满荆棘的草丛,遍生尖刺,艰难攀爬的时候,父母向他伸出手,他迫不及待求救,又被毫不留情地抛弃。
裴谈声嘴唇动了动,绝望地睁开眼睛。
异常的动静让宋瑰困惑,他支着下巴,放软了声音问:“裴谈声,你不继续帮我按腰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奇妙团队直播是过度,所以写得不多,后面宋瑰复出有正式的综艺。
裴南玉:小玫瑰的竹马~
文案的某个剧情要出现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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