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瑰客套一笑:“那便很好了。”
他拿起属于自己的那份合同,扫见末尾男人签的名。
“裴谈声……”唇齿轻柔掠过这个陌生的名字,过了一会儿,宋瑰皱起纤长的眉,语气含着不谙世事的天真,疑问他:“都说谈笑风生,你好像并没有那么的风趣。”
风趣。
这两个字,和裴谈声八竿子都打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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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晏泽是来弥镇市办公,见过宋瑰后,他就去忙自己的事了。
兼职司机的新任保镖裴谈声开车送宋瑰回家。
从保镖公司到桃鹳别墅的距离有点远,驾车也要半小时。
当车窗外的道路景致随着疾驰的车一幕幕离开裴谈声的视线,他感受到车内陌生的气息,到这时候,才觉得自己被好友忽悠了。短短一天不到,从身家“清白”,成了宋瑰聘用的贴身保镖。
裴谈声赞同薛医生的治疗方案,但并不认可好友想一出是一出的法子。
他脸色不悦,握着方向盘的手不禁发紧。
宋瑰倚在副驾驶,百无聊赖地看窗外风景,又侧了侧脸,幽幽瞥向唇角紧绷的裴谈声。
半晌,他嘴角动了动,一声轻笑。
“裴谈声。”
盯紧前方开车的男人岿然不动,只从嗓子眼闷出一声“嗯”。
“给你讲个笑话。”宋瑰想到一件事,来了兴致。
他单薄的身体在副驾驶挪了挪,窸窸窣窣的细微声响钻进裴谈声的耳朵,让他不自觉通过余光扫了眼。
宋瑰正在调整坐姿,最后半歪着肩膀,脸冲向他。
“我那天做梦,有只受伤的狐狸想吃葡萄。”
宋瑰细声娓娓道来。
裴谈声先注意到的是他的声线,很润,很透,但因为呼吸不自然,说话的时候一会儿断开,让人听起来柔软又脆弱。光听声音不看人的话,会觉得面前是株将要枯败的玫瑰,腐朽,喑哑。
隔了片刻,裴谈声才回神,此时宋瑰已经讲到:“狐狸受伤了,爬不到藤上,也跳不起来,路过的动物都笑话他。”
“你猜他怎么样了?”声音突然变大。
裴谈声指尖一蜷,敷衍了声:“怎么?”
宋瑰弯了弯手指,垂下眼直视着骨节凸起的苍白颜色,抿唇笑得甜美:“他花费十天,夜晚,在树皮,在腐烂的树洞边,抓了几网兜的葡萄木蠹蛾,放在藤上……蛀虫咬啊咬,一百天,两百天,葡萄藤架子倒下,再也挡不住狐狸了。”
“吱嘎”猛地一刹车。
宋瑰心脏咚咚急跳了几下,呼吸收紧着。
他喘了喘气,定眼一看,原来已经到了桃鹳别墅。
宋瑰轻飘飘地睨了眼新保镖,后者严肃着脸目视前方,看起来在发呆。
宋瑰解下安全带,打开车门。
临要下车时,他回头看,裴谈声还是一副冷酷的样子。
宋瑰没当回事,平静地落下一句话:“这次就算了,以后要知道,作为一个合格的保镖,在病人难受的时候,记得抱我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