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他已经收拾好了?
还算知道克制。
裴谈声目光掠过地板上整齐排排坐的几个毛茸大玩偶,继而看向椅子上纤薄的背影。
“宋——”
组织好语言刚要说话,一个纸团丢过来,准确无误地砸向了他的额头。
声音戛然而止。
裴谈声脸色黑了下来,双眼直勾勾盯着抛纸团的主人。
他在家里似乎不爱穿衬衫,一回来就会换上舒服的家居服。
舒服归舒服,但太薄,肩胛的蝴蝶骨若隐若现,瓷白的后颈细且长,手握上去稍微一用力就能折断一样。
裴谈声现在很想过去捏断它。
他弯腰,捡起刚才砸在头上的纸团。
与此同时,伏案思考的宋瑰似乎意识到纸团砸下的声音不同,蹬了蹬旋转椅,身体随着椅子转了个圈,看到了脸色黑沉的裴谈声。
“你站那干什么?”宋瑰无辜地晃晃手里的笔尖。
他身体不再坐直,整个陷进椅子里,一米八的身高竟然小成一团,额头细软的碎发垂在眼上,的确是脆弱可欺的模样。
裴谈声晃了下神。
空气短暂的停滞,他没忘记上楼的目的,手里捏紧那个纸团,语气一板一眼:“你要生气可以,但我说的没有错,不会道歉。医生让你保持愉悦的心情,再像现在这样砸东西扔东西,遭殃的是你的身体。”
宋瑰听懂这意思了。
他轻笑了声,脸上没有异动,也不反驳,心里却回想裴谈声说的‘我说的没有错,不会道歉’是哪一句话。
他想了想,没想出裴谈声有什么需要道歉的。
当然,这并不是他擅自进来打断自己思维的理由,宋瑰光脚踩着拖鞋站起来,一步步走到裴谈声面前,抬头和他的目光平齐。
“林清的话,你记得这么清楚?”
裴谈声顿了下,才意识到他在意的点。
这小疯子,脑回路和常人的不同。裴谈声只当他说废话,连敷衍都懒得回答。
“那我说的,你还有印象吗?”宋瑰攀比心来得很快,不需要他记得,只需要现在把话敞开天窗说出来,“签合约的时候,我的衣食住行,都在保镖负责的范围内。”
“现在我想休息了。”
他把拖鞋蹬开,光脚踩在冰凉的地板,“抱我上床。”
裴谈声瞳孔一缩。
搁在身侧的五指,将那张纸团攥得更狠。
面前的人,宽松家居服很长,遮住了臀部,但薄薄的布料在窗外暖阳的照耀下,让裴谈声将里面的腰线一览无余。
很细,一只手臂能圈住。
他眼睛被刺了一下,故作冷静地别开眼,心跳莫名一空。
“不情愿吗……”宋瑰等半晌,都没有动静。
他眨巴了下眼,鸦羽般的睫毛一颤一颤,冷白的脸上充满无辜,似怨似怒地垂了眼皮:“才夸奖你是个合格的保镖。”
没等宋瑰继续说,裴谈声忽然倾身。
手肘搁在他腿弯,一手握住他后颈,打横抱了起来。
离床不过十几步的距离。
裴谈声绷紧下颌,踩着僵硬的步伐沉步过去,无视怀里含着灼灼目光的病弱青年,眼睛只盯向前方。
靠近床沿,裴谈声脸上波澜不惊,实则心里已经被巨浪掀得摇摇晃晃站不住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