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四叔每天都会让人推着轮椅带他来傅家,给盈月施针看诊。
那天盈月坐在院里的小杌子上晒太阳,四叔帮她施好了针,然后她指了指院子角落里缩成一团的狼犬对四叔道:
“四叔,您医术如此高明,我这几日眼睛看东西清楚了不少,不知道您还能不能给狗子瞧病呢?”
“你家狗子生病了吗?”四叔捋了捋袖子,双手温文地交叠着,笑容干净清朗。
盈月点了点头:“自打我病了回来,我家狗子也一直缩在角落里,我走过去它也避开我,不肯让我瞧。”
“行,我去给你看看吧。”四叔推着木轮椅,轱辘轱辘地过去了。
他还是记忆中那个性格温和待人真诚的人,是这酒花村唯一不带别的眼光看人的人。
以前她以为姜征珣和他都是,后来才知道,大概只有那个会熬夜用自己的残腿来给她爹试药用的四叔,才是唯一有赤诚心的人。
“没有事的,狗子很健康,就是有些心神不定,我给它开些安神的药就好。”四叔给黑犬瞧完,又捋了捋袖子,交叠手笑道。
四叔给盈月的狗开完了方子,又笑着和她叨磕了一会才离去。
他说:“侄女啊,我家珣儿是个难得的,就是小时候性情孤僻,长大后也容易想歪一边,但本性不坏的,你多担待些啊。”
傅盈月愣了愣,他家四叔说姜征珣性情孤僻?似乎不是吧,他平日里不是都挺春和日丽,跟所有人都很聊得来吗?
“这孩子小时候过得挺不容易的,哎,都怪我那个拎不清的大哥。”四叔突然烦恼地说。
傅盈月没有想过四叔会坐在这里和她聊这些后辈的事,在她印象中,他为人温和,但似乎也不容易跟别人透露心事的。
尤其是,她现在根本不想听关于那个人的。
“四叔看得出来你是个执拗坚强的好孩子,四叔都听你爹说过你的事了。”四叔笑道,“四叔也知道珣儿那孩子性格不好,配不上你。但就在你受伤那一夜,我观察到,那孩子对你还是有些特别的,以前不觉得,反正现在是有那么一点感觉了。”
傅盈月有些讶异,以前姜征珣对她温柔体贴,恨不得立马娶了她的样子,四叔都没那样觉得,如今他的伪装渐渐藏不住了,在她面前的态度随意恶劣了起来,四叔反倒说他对她有那么一点意思?
果然,医术深不可测的人...看事物的方法都有点...别致。
“侄女啊,你别怪四叔说这些,若是觉得不中听,忘了便是。因为我是看着那孩子长大的,实在是不想...看着他走歪路。而你...兴许能够把他拉回来。”
四叔说完这句就准备走了。
临走前,他还给盈月送了一个灌满药的香囊。
“我听你爹说,你有晕血的毛病。四叔医术不够精湛,只能治皮毛病,治不了心病。倒是听说珣儿庄子上有个专门调制这种心病的大夫。这个香囊是四叔自己调配的安神药,不能根治,但能让你症状缓解一些。”
傅盈月接过四叔的香囊,诚恳地道了谢。
其实她想说,那个庄子的老大夫,上辈子她就去调过了,压根就治不好她,后来反而还严重了呢。
夜里盈月将香囊放到枕边,闻着淡淡的药香味睡。
四叔给她调的药香和她之前用的不一样,味道都还要浅淡一些,嗅着让人有种安宁的感觉,像他这个人给人的感觉一样,永远安恬、乐观、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