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呐你。”程果晓得这厮低俗,没好气道。就说这三年,唐宪倬起码和两个实习生睡了。
唐宪倬是香港人,比李寺遇还大上几岁。那会儿他到北方采录素材,准备拍纪录片。经教授和学院生介绍,他找到了也在筹拍自己第一部长篇的李寺遇。
两人相谈甚欢,都想找对方到自己组拍片子。也算不上“剧组”,李寺遇和摄影助理、录音拢共几人的主创团队。
唐宪倬在沈阳跟着他们组玩了几天,觉得李寺遇这人特有意思,就这样开始搭档了。但按李寺遇来看,就是他蹭吃蹭喝,最后实在没办法,只好帮剧组做点儿事。
一起走过二十代,晃眼就要奔四了。唐宪倬说起来是感慨万千,见今晚球赛没劲头,索性将其当做背景音。
“……戛纳那会儿我就觉得这人完了,我们一群人还在afterparty,他要回去。回哪边去呀,后来我知道了,和丁嘉莉去看了夜戏。”
李寺遇垂眸吸烟,笑了下。
唐宪倬又道,“你们别不信,我早想讲这个故事了,一直没机会。戛纳之后他到香港住了一段时间,我就看着他每天魂不守舍、坐立难安的样子。他说那个片子可能要搁置了——就是《玉刃》,他有一个很想拍的片子。结果没成,公司那边催得紧,他安慰自己多花些时间去准备也好。好几年,终于拍了。我是不明白怎会就这样了,搞乜啊?”
李寺遇想说话,却被另一位“见证者”抢了白。
餮足饮多,程果说话也不忌讳了,“莉莉还在上海的时候就说养猫,老板事情多嘛,就是我和莉莉找的猫舍,注册证书啊什么的,这么嫌麻烦一个人,成天开心得不得了。”
“猫咪才给了她治愈。”李寺遇呼出薄烟,掸了掸烟灰。
那时丁嘉莉才开始面临舆论攻击,情绪不太稳定。兴许真的有“缘”这一说法,她刚到北京,小猫也有三个月了,可以接回家了。
丁嘉莉正像一个无底洞,需要人给予无尽的关爱。可李寺遇忙于“搞dú • lì”,常常忽视她,连生日派对也只到包厢来打了个照面。
让朋友们羡慕的二十四岁生日——
李寺遇以男朋友名义发来的二十四分钟的影像视频,是别人剪辑的;默不作声送的爱马仕限量款包也是程果托在日的代购买的。
她没有计较,至少表面上没有。
自那年晚秋,台北潮湿的雨夜算起,他们的恋爱已持续了很久,甚至可以说立马结婚也不奇怪。热恋期过去,总有稍显乏味的时期。来到身边的缅因猫给他们带来了新的契机。
“念念,是丁嘉莉好想李寺遇的意思。”
就这样,在不安定、充满压力,和对新来的鲜活生命的危险性混无意识的状态之下,他们要开始拍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电影了。
女主角的名字最后用了小猫的名字,在众目睽睽下表达隐晦爱意。
“念念,妈妈要拍戏了。”
女孩偏喜欢过家家,要做妈妈,要他是爸爸。
他们有一个足够抵御暗黑的家。
杯盘狼藉,李寺遇依着沙发座,坐在地上看一侧落地窗外的夜色。她也曾坐在同样的地方,看相似的景,她等他回家。
门锁响了,来的人不是心中想的人。冯莞被限制了人身自由,因为邹青要走,说通那相看生厌的丈夫放她出来。
冯莞和邹青并没有一见就拥在一起。她们看着彼此,愈来愈近,然后勾上手指。
李寺遇太倦怠了,可也近乎本能地想到,原来两个女人之间的细节这样子的。他腾出一间房给她们叙一整晚的情。
“……你真要和老东家修复关系,去做那什么古偶剧的监制?”唐宪倬嗓音都有些哑了,还在聒噪。
“已经谈好了。”李寺遇晃了晃手下的威士忌酒杯,只剩下还未全化的冰球了。也不知是近来应酬多还是怎么,他常常饮多。
唐宪倬喜欢“电子算命”,他说李寺遇就是那种恨不得二十四小时保持清醒的“战略家”,非让他去测算MBTI人格。
丁嘉莉好奇,测出来是INFP,所谓内向的情感动物。脆弱、忧虑,纤细的艺术气息。
李寺遇是ENTJ,外向的思维动物,看起来冷漠而强势,惯于掌控群体或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