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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四十六章(2 / 2)

昂贵的艺术家花瓶摔在地上,母女在这一刻决裂。

冯莞得知后找人把邹青接回北京,安置在燕郊的别墅里。房子是早前打算和丈夫离婚时购置的,写的邹青的名字。

丁嘉莉走进这幢格调雅致,绿意盎然的别墅,在上二楼的拐角一面窄墙上看见几幅框起来的照片。

邹青粲然而笑,没有露出但可以看出是裸裎的;冯莞安静地坐在椅子上;两个女人穿着婚纱面颊贴面颊。

相框之间还悬挂几幅小画,邹青介绍说是冯莞的画。

无所事事的阔太原来是美国知名艺术大学毕业的。

来到二楼朝西的露台,初秋日晒光线还有些热辣,反射在玻璃桌台上晃花人眼。邹青让他们坐到角落的防水沙发上去。楼下院子的大树枝繁叶茂,从围栏探上来,替人们遮蔽阳光。

用人送来茶和水果,邹青拢着披肩呷了口茶,问:“所以你们又是什么情况?”

丁嘉莉嘻笑,“帮老男人实现第二春。”

邹青扑哧笑出声,脸上方才有了些神采。

谈天说地直到日落,邹青留二人吃完饭,李寺遇客气婉拒了,提到说谈了一个项目,都市女性主题的电视剧,班底很不错。邹青也只是摇头。

“怎么不留下来吃饭呀?”上了车,丁嘉莉埋怨道。

李寺遇将车驶出去,说:“我们留下来吃饭她还要张罗,她状态不好,别折腾了。”

“你不是好懂人心?怎么不理解她的心情,她一个人在郊区,也不能声张,多寂寞啊!”

李寺遇顿了下,“我当然了解,现在对她来说独处反而不尴尬,我们去了,心意到了就够了。”

丁嘉莉才是后知后觉地明白了。

方才邹青披了条披肩,一直有意识地遮挡前身,还不习惯让别人看她空荡荡的胸部,即使她知道他们并不会把视线放在那儿。

“那是我自以为是啰……”丁嘉莉低声说。

李寺遇笑,腾出一手拍了拍她的手,“没有,你很体贴。只是‘失去’对你来说还比较陌生。”

丁嘉莉闷闷的,许久后才说:“我也是失去过的。”

车停在商厦地下车库,李寺遇把她留在车上,下车之前亲吻她的额头,轻声说:“我知道,但是那其实不算什么。相应的我也是。”

*

从超市提回两大袋子,李寺遇把车往公寓的方向开。

一楼两户的跃层洋房小区,旁的车进不来,具有私密性。但真正进了屋子里,丁嘉莉才卸下全身“武装”。

李寺遇没歇息,直接进厨房做菜。丁嘉莉近来也不大玩游戏了,左右找不到事儿做,进厨房打下手。

丁嘉莉为了拍戏要忌口,李寺遇便做了简单的餐食,几乎等于健身餐。反正他一周至少去三次健身房,也是吃惯了的。

饭后又一起洗碗,丁嘉莉的话没停过。手上裹着泡沫,听着哗啦啦水流声,不知怎的静默了。

李寺遇问:“怎么了?”

“我就是在想……”丁嘉莉垂眸,觉得喉口就像出水口被堵住了,“那次我们也在洗碗,忽然就吵起来了,我摔了碗,你把我一个人留在这儿不晓得去哪。然后念念一直叫唤,像是在问‘爸爸去哪儿了’,它叫个不听,我只好给你电话。你回来了,喝了酒,身上还有很浓的香水味。李寺遇,为什么当时会那样?”

李寺遇喉结滚动,说:“现在不那样不就好了。”

“你说得对……我只是觉得,为什么那个时候想不明白简单的问题,非要过了这么久才——”

碗落入水池中,溅起水花与泡沫。

李寺遇捧起丁嘉莉的脸吻了下去,这个吻是如此汹涌,仿佛注入了经久的悔意的思念。

沾着水珠的指腹在墙壁上留下浅淡痕迹,碰触落地台灯绿莹莹的玻璃灯罩。沙发上的书、衣服统统飞到地面。

李寺遇的视线捕捉跟随呼吸起伏的金黄的海岸线。翠绿光点洒落,如从棕榈树之间看去的粼粼波光。

她的美是种恩赐。

他伏底,头发被她攥在手里。他是匍匐跪拜的骑士,为了让女皇身心愉悦而在所不惜。

柔软的水牛皮沙发在某种节奏下发烫,甚至变得硌人起来,像是久经日晒的礁石沙滩。他们在坚硬的对抗之中陷落,他们忽然变得愤怒,像两头巨型猫科动物斗殴。最后他们互相舔舐伤口般,同时攀顶。

空荡荡的客厅恢复寂静。

李寺遇退下去作了处理,回身见丁嘉莉懒洋洋地侧躺在沙发上,笑了。

太熟悉,有时候对方一个细微表情你就能会意。丁嘉莉也笑,“很露丝?”

李寺遇比了下手势,然后说:“你等一下。”转身往房间走去。

丁嘉莉当真等着,可夜晚天气太冷,耐不住挑起男人的衬衫穿上。等李寺遇再次回到客厅,见他穿上了衣衫,手中拿一个本子和一支铅笔。

她诧异,“你干嘛?”

“画你啊。”

丁嘉莉笑岔气。

不能随意留下影像或照片,画总是可以私藏的。李寺遇开了中央空调的暖气,坐在地板上,认真描摹起来。

丁嘉莉一手撑在沙发上,颇有些入迷地望着他。

过去就在这间客厅,有一台钢琴,她弹琴,他弹吉他。有时他们不说话,他用手持DV录她吸烟的样子,他也为她画过几张速写,她抱着念念的时候。回忆被个人的情绪切割,分裂成好的和坏的。

“李寺遇……问你一个问题。”

“嗯?”

“你还是觉得该一直瞒下去吗?”

手中的铅笔顿住,李寺遇注视她说:“我怎样都可以,我是担心你承受不了后果。”

他说过这话,她不理解,自然不相信。现在她懂得了,也相信了,人们看不见他们的生活,所以臆测他们的生活。

“可是演员是作品生存,不是靠绯闻,我不需要被人当做他们自我的投射。就是为人们造梦,那也是我的角色而非本身。……我不想躲躲藏藏了。”

李寺遇埋头勾勒完最后几笔,起身来到丁嘉莉身旁。

“那么我们不躲了。”

画中女人姿态舒展,神情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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