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有种幻觉,磨合已经过去,从此开启美好时光。事实上他们各自怀揣期盼与心事,隔阂愈来愈深了。
缅因猫念念的到来延缓了他们对事实的洞察,像一个家庭的新生儿,成为了纽带。
念念新奇地打量这个家,从跳上沙发,到一跃跳上书柜顶部。将每一寸地方留下自己的气味,念念俨然了成了这个家的主人。
有时天还没亮念念就跑到窗前将两人叫醒,女人轻踹男人脚,男人寺遇无奈又心甘情愿地扮演猫爸爸的角色,去客厅往猫碗里添猫粮,换新鲜的饮用水,或者把猫砂盆里的浊物和结块拣出来放进专门的垃圾袋。
在电影杀青到下部电影开机的空档,他们一度过上了穴居人的生活。
阳台小院就是他们最亲近的大自然,他们在重重的遮蔽隐私的枝叶后生活。照拂他们的不是阳光而是爱恋。丁嘉莉弹奏钢琴,李寺遇坐在旁边的凳子上拨弄吉他,哼唱不成句的歌。念念趴在光洁的地板上,偶尔毛茸茸的大尾巴,懒洋洋加入无声伴奏。
过了会儿,念念站起来,抖抖浑身的毛,朝两人绵绵叫唤。
“没吃的了?”丁嘉莉起身去抱念念,缅因猫比般的猫体型大许多,现在尚年幼,勉强还抱得动。
李寺遇去看了壁角的猫碗,说:“它有。”
“它想吃小零食了吧。”丁嘉莉把念念抱到猫碗那儿,点它的额头说,“我们小漂亮是馋鬼。”
李寺遇把羊奶布丁拿过来,剥开塑封将布丁倒进猫碗,笑说:“那大漂亮想吃什么?会儿我去超市,顺便买点儿鲣鱼屑、三文鱼之类的做猫饭。”
“草莓?”
“没别的了?”
“我明儿还要拍杂志,不能吃太多。”
入夜,他们坐在阳台上吹风,在诗意和音乐中度过令人思想变深邃的夜晚。有时氛围变得浓稠,女人踩着男人的脚背来到卧室,念念被关在门外,发出疑惑的叫唤。
#三只影
这期间李寺遇完成了《茧》的剧本初稿,为了这部片子能完全按他的方式来拍摄,他开始同资方抗衡。
不出意外,双方谈崩了,李寺遇只得带着剧本和团队主创另寻投资人。
丁嘉莉或多或少知道点,说要帮忙,李寺遇不愿让她负累。何况丁嘉莉能找到的投资人不是原先那几位老板,也是一丘之貉。
因为李寺遇说这部电影是为丁嘉莉拍的,丁嘉莉将首度出演李寺遇的女主角,所以男主角和其他几位主要配角也参考丁嘉莉的意见。
选角试镜低调进行,他们定下了男主角傅旸。然后把念念装进太空舱一起回上海,到开机的那天切都还正常。
开机第天看见傅旸经纪人抱着滑板离开,李寺遇就有不好的预感。不是说对傅旸产生了什么恶感,而是进步地意识到傅旸果然是丁嘉莉喜欢的类型。
傅旸和她IG上没删干净的旧照片里的男孩有相似的样貌和气质,他们也有共同的爱好取向。他们一样年轻,样空洞而闪亮。
许是机缘让这样一个人出现,来撕破李寺遇和丁嘉莉之间深度契合的假象。丁嘉莉的助理程果的主要工作从看顾转变为监视,并非出于李寺遇本意,只是不知从哪一天起,他开始问傅旸和丁嘉莉今天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程果不想丢掉工作和在李寺遇团队学习的机会,每每只得如实相告。可今日他们小孩般分享同支pocky的场景实在是让人难以启齿,也担心李寺遇大发雷霆,最后说了句话:傅旸和莉莉很亲近。
但是这句话就足够了。
李寺遇也不顾狗仔和那些个在片场、酒店周围打转的粉丝,开车去丁嘉莉的公寓。他第一次私下对她发这么大的火,和之前半真半假的吃醋完全不样,事后他自己也吓到了。
个人是怎样变坏的?
dú • lì拍片的压力让人喘不过气,想紧紧握住和丁嘉莉的红线,却又感到徒劳。找不到最优解,李寺遇就这样坏了下去。
《茧》其实有好几场亲密戏,少年少女雨中牵手狂奔;烈日下少年背伏少女穿过小巷,汗淌在一起;在狭小的浴室给彼此擦脸……两位演员在拍摄过程中成为了无话不说的朋友,李寺遇不经意撞见丁嘉莉竟向傅旸倾诉恋情有多苦,同男朋友有多不合适。
李寺遇觉得自己没法控制了,只能叫作忍——最低级的处理情绪的方式。
最重要的场亲密戏,李寺遇把它留在了最后拍摄。
少年少女在经常偷食的仓库偷尝了禁果,并有像以往的戏一样呈现出来,而是浅尝即止、引人遐想的委婉镜头。李寺遇直在做抉择,到最后还是为了私欲而舍弃了部分表达。
李寺遇不会忘记他是怎样在监视器前隐忍着磅礴的怒意,让演员重来一遍又遍。
他不止妒忌傅旸,他妒忌每一个可以心无旁骛接近丁嘉莉的年轻男孩。他们或许和曾经的他样一无所有,他们何其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