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穗玉回道,她看着他的背影,在脑海里借着回忆慢慢勾勒着他的模样,玉师傅说伯公是一个可怕的主人,可是她不觉得。
“你这就回去休养生息,一个月后再来见我,必要神采奕奕才行,否则,定要罚你。”伯尧上依旧轻声说道。
穗玉愣了神,缓缓道出一个是。
在归去的路上,其实在她心里,早就下了决心,不管日后伯公到底要她完成什么任务,她都一定会尽心报答,她这一生,从没有人对她这么好,她小心的将这份好捧在手心里,存在心里,生怕行差踏错,这份好,就没了。
夜深时不见人,一堵墙,就能把天子与百姓分隔,一弯月,照沟壑也照大地,烈日晒万物也晒人心。
皇城内,皇后旬氏守在皇帝宗寒岭的枕边,帝后同寝从来都是屏退宫内侍奉的所有下人,只留门口守卫的士兵不动。
“皇兄!”突然一声惊呼,宗寒岭忽的睁开眼,满头的汗,皇后轻轻的用手帕拭去他额上的汗水,轻柔的安慰他:“皇上又做噩梦了,不要怕,臣妾一直在您的身边。”
宗寒岭叹了口气,哽咽的哭了起来,头埋在皇后的胸口,皇后的手抚摸着宗寒岭的发丝,皱着眉头,说道:“以后,有臣妾在,谁也不能让您再受一点委屈。”
未有多时,宗寒岭哭累了,就在皇后的怀里睡着了,如今,只有在她的身边才能这样安心。
皇兄宗寒珏的死,是他心里一直的痛,以致无数的夜晚都无法安眠,他总是想起那天宗寒珏把他叫到章劾殿的耳室,与他说,兄长被人下了毒,活不了多少日了,也不知自己去了,他与幼弟要怎么活,这江山是否会易主,怪只怪自己身子废了,丢了宗氏的天下,可是他无论怎么样都要给他们争一条活路,正说着,耳室外传来内监慌张的拦路声,宗寒珏赶忙将他藏于自己的塌下,他听着兄长与那几个老贼的争吵,可是声音都太刺耳,年少的他怕的堵住了耳朵,忽然碗碎的声音传来,随后是孟国公的一声高呼:皇上!驾崩了!
宗寒岭瞧见兄长垂落塌下的手,于是,此后的时间里,这些个年月里的夜里,他总是梦到,是兄长太恨了,他一定要给兄长报仇,兄长生前受过的罪,所有的屈辱,他都要一并还给他们,一个都不放过。
鸡鸣天亮,皇后旬氏为皇帝宗寒岭穿好朝服,夫妻二人拉着手,一起走出坤宁殿。
“嫣朵,阿尧那如何了?”
“陛下只管放心,有臣妾在,阿尧那只会做的顺利。”
“辛苦皇后了。”宗寒岭握紧了旬氏的手。
“皇上与妾身,夫妻一体,夫君的荣辱就是妾身的荣辱,我为陛下做的事就是为妾身自己做的,从不觉得辛苦。”
皇后旬氏嫣朵,是旬令堂的甥女,只可怜他没有女儿,要不然怎舍得一个舅甥女做了中宫之位,从前,因为妹妹不听话,嫁了一个匹夫,而与家族决裂开来,后来匹夫舍他们娘仨而去,无奈又回头去找兄长,堂堂国公府的大小姐,当年做出与人私通,先礼后嫁之事,叫家族丢了脸面,原本并不想理会的,到底是自己的亲妹妹,又看中了相貌标致的十岁小女,养在身边,便教她读书识字,日后不管怎样都要唯自己所用。
旬嫣朵十三岁时便被他送入皇宫,做了一国的皇后,那时宗寒岭已经十五岁,正做了两年傀儡。
宗寒岭拉着旬嫣朵的手走着,目光深邃,想着往事,说道:“我与嫣朵,都是十三岁被人推上了这个位子。”
“所以,这天下,没有比陛下与妾身更对彼此好的人了。”
“所以,这天下,没有人比嫣朵更知道朕要什么。”
普天之下,在他二人眼里,只有他们才能互相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