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噢!”林梵回过神,也觉自己刚才那般有些失态,将整条鱼并糖醋汁盛入大碗时,手一哆嗦,眼看着鱼顺着碗沿就要滑了出去。
“当心。”
曲苏盯那条鱼盯得直咽口水,自然第一个就冲了过去,可她怀里还宝贝地抱着那册书,出手的动作难免慢了一拍。
岳周不知何时进了后厨,听风辩位,不仅一手端平盛鱼的青花大碗,还顺便扶了一把美人纤腰。
约莫是身边还站着曲苏的缘故,林梵还未开口,脸先红了。
曲苏“哎呀”一声,将书册往怀里一塞,从案上拿起两块厚布去端砂锅:“不打扰你们,我先把这鸡汤端出去哈!”
林梵掖了掖耳鬓:“我把青菜盛出来,还差一道芙蓉蛋花汤,就可以吃了。”
岳周含笑看向怀里的人:“曲苏从来零食不断,饿不着她的,你不必烧这么多菜的。”
林梵小声说:“毕竟多了两张嘴,我怕你吃不饱。若是营养不够,眼睛又怎么尽早恢复。”
岳周道:“我更不愿你劳累。”
明知道他此时的眼睛什么都看不到,可林梵还是被他温柔垂眸的眼神看得双颊滚烫。她忍不住轻轻推了下他:“你先出去吧,不然曲姐姐看到了,要笑话我了。”
这段时间以来,有她陪着每日练习,岳周已对家中方位摆设十分熟悉。他本就方向感极好,除了最初那几日无人照管过得狼狈,如今在家中坐立行走,已与常人无异。甚至在镇上行走,也只是比寻常人走的慢些。也正是因为此,今日林梵才会放心任他独自往返书塾和自家。想到这儿,她忍不住咬了咬唇:“今日送你回来那个……”
岳周低笑了声:“你不是说让我赶紧出去?”
林梵气得一扭身,去做蛋花汤了。
岳周摸了摸鼻子,低声道:“等吃完饭,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仔细说给你听。”
“我才不想知道!”林梵气呼呼地嘟囔了句。转眼,看到手旁窗台上的那包米糕,她眼珠一转,趁着岳周刚走,曲苏未回,连忙拿起米糕丢到米缸后的一处角落。
她也知道浪费粮食是不好的,可那个韩娘子明显不安好心,谁知道她送给岳周的米糕里有没有放什么mí • hún药!她也是为了岳周身体着想,谨慎起见,才小心翼翼把东xī • zàng起来。
大不了,大不了等没人时,她把那份米糕吃了,总可以吧。反正一般的毒药害不到她。
“知道什么?”哪怕有厚布垫着,端着砂锅一路从后厨到厅堂,也烫得她手指微红。曲苏双手捏着自己耳垂儿,见案上摆着两盘做好的青菜,一手端了一只,凑近林梵观察她神色,“咋了,和我们周周闹别扭了?”
“不是。”哪怕和曲苏一见投缘,这女子呷醋的微妙小事,怎么也算小情人之间的情趣,她不好意思径直说出口,“曲姐姐端完这些就不必过来了,先趁热吃着。我这汤马上就好。”
曲苏摇了摇头:“我还得过来一趟,饭还没盛呢。”说到这儿,她忍不住叹了口气,“林梵,你老实跟我说,你跟那个青玄,是不是不仅是……难不成你还欠了他银子?”要不然,怎么那家伙张口提出要在这借住一段时间,林梵明显不愿意,却怎么都不敢出言拒绝。
依照她多年经验,这种情况,多半是弱势的一方有把柄被人拿在手里。这把柄嘛,要么是钱财,要么是见不得光的陈年旧事。刚刚这两人间的对话她虽听得不甚明白,但林梵显然已将自己所知和盘托出,而青玄那厮却还能有恃无恐紧咬不放,说明他们两个之间,应当还有些其他的牵扯。
林梵最怕曲苏或岳周问及这个,此时听到曲苏最后一句,她愣了一下,缓缓点了点脑袋,背对着她不敢回头。
她自小就不擅撒谎,曲苏看着豪爽洒脱,但并不是个粗心大意之人。她怕自己一扭头,脸上神色就先暴露无遗。
身后曲苏的语气却严肃了不少:“欠了多少?”
林梵哪里说得出具体数字,然而不等她现编,就听曲苏紧跟着道:“待会吃过饭,你和我好好说说,若是不太多,这钱我替你还了,省得家里还供了个大爷,看他那张脸,饭我都要少吃两口。”
最后两句话,曲苏边往外走边嘀咕,声调已低不可闻。但林梵耳力出众,听得清清楚楚。她忍不住叹了口气,双肩沮丧地耸落:当人可太难了。光是说谎这件事,她恐怕再修行个五百年,也难学得万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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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猜出林梵的真身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