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这事,曲苏就来气:“你是真傻还是装傻!那个青玄来历不明,又跟林梵有些旧交,这院子整个儿都是你的,你难道还做不了这家里的主了?怎么三言两语就被他哄的整顿饭都笑嘻嘻,还真允他在这儿住下来。”
“曲苏。”岳周干脆在藤椅上半仰下来,他从前也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顶级刀客,饶是曲苏这般跟他自小相识一路陪伴长大的,从前也极少见他会露出这般慵懒的姿态。但此刻盲了眼的岳周着一身旧衣,端一盏茶靠着藤椅轻摇的模样,落在曲苏眼里,却又让她觉得一切都是那么恰好。
曲苏眨了眨眼睛,正要说什么,就听岳周又喊了一声她的名字:“曲苏。”
她抬起眸,就见岳周微微笑着,缓声道:“你问我为什么让一个陌生人在这住下,你可知,不久前,开国侯的人已找到这里,就在三日前,他第二次派人重金相酬,只为请我出山。而青玄这个人,我们虽然暂且不知他的身份来历,但看林梵的反应,我可以断定,他绝非敌人,在这个时候,何必节外生枝。”
曲苏忍不住坐直了身:“他以重金相邀,让你杀谁?”
“当朝太子,盛燚。”
曲苏一听就急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同我讲!就算你我在江湖中有些许自己的人脉,但这两端,一个开国侯,一个太子,都不是你我能扳得动的人物!还在这儿坐着干什么,赶紧收拾东西,走啊!”
岳周唇边噙着淡淡笑意:“这棠梨镇是你为我挑的定居之所,也是我与林梵初识的地方,这里很好,我不会走。”
曲苏已霍然站起了身:“岳周,今日林梵跟我闲聊时,还说觉得你有时傻的可爱。我看你不是有点傻,你现在是真傻!”
“天下万事,堵不如疏,疏不如引。”岳周道,“开国侯既能这么快找到我的踪迹,不论再搬到哪都是枉然。而青玄此人,身份绝不简单。曲苏,你要相信我,我能活到今天还没死,靠的就是直觉,我觉得青玄不是冲着我来的,就凭着他那句“却是故人”,万一我有不测,他或许能出手救林梵和你。”
曲苏不知该如何形容刚刚一瞬间涌上心头的强烈不安,可冷静下来细细思索,她又不得不承认,岳周的想法策略,才是她一贯认识的岳周会有的行事作风。
开国侯两度相邀,均被岳周以礼婉拒,想来对方也不会无止尽地纠缠。至于青玄,就相信岳周的判断好了,岳周的直觉从未出错。照岳周所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倒也使得。尤其现在岳周不是一个人,这不还有她呢!
其实就在刚刚,她忍不住又想起了来棠梨镇之前的那个梦。梦里的岳周双目流血、胸口中箭跌落悬崖的模样太过凄厉,尽管这几日她尽可能地回避不去记起,但譬如此刻,骤然想起,总是难免心神不宁。
她忍不住想,或许让岳周在这样一个小镇定居,娶一个林梵这样貌美耿直又擅管家的姑娘,就是他此生最好的归宿。
为了远避开国侯,四处奔走,固然自由自在,但也终究太冷清了些。
他这双手从前握刀握酒,唯独未曾握过美人。如今刀剑入库马放南山,也该握一握心爱女人的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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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苏的心,是马里亚纳的海沟。那可是太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