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壶水顺利送达，另一壶水送的可就没这么消停了。林梵提着水壶刚一进门，那头岳周已起身来接。林梵将把手一递，空出的双手径直攀上岳周肩膀，仰着小脑袋，呵气如兰：“岳周哥哥。”
岳周被她推得接连倒退几步，勉强站稳，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都说了让你早些休息，怎么不听话？”
林梵不吭声，转过脸儿低头去解自己的扣子。
岳周敏锐地感觉到哪里不太对：“小梵，你做什么？”
林梵噘着嘴道：“哼，不就是不好好穿衣服嘛，我也会！”
岳周闻言，先是一愣，待将刚才院内种种前后串联起来一想，不禁失笑：“我一个瞎子，她穿什么样都与我无关。在我心里，小梵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小仙女。”
“真的嘛？”林梵心里乐开了花，嘴角拼命控制，都没忍住上扬的趋势。
“自然当真。”她手上动作稍慢，就被岳周捉住双腕，捧住双手：“烧了两壶水，很重吧，累不累？”
林梵晃晃脑袋，又将头伏在他肩膀，模仿着刚刚从韩娘子那儿学来的音气儿，柔声柔气道：“不累的。”
岳周闻声觉得奇怪：“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
“没有呀。”林梵学着韩娘子的调调，说话时最后一个字的尾音拉长，显得整个人都软绵绵的，她趴在他肩头，侧过脸讲话时，呼出的热气全喷在岳周耳根：“岳周哥哥，你觉得我这样讲话会不会比较好听？”
岳周简直被她逗得笑出了声，却还要一本正经地跟她说清：“不会，我喜欢小梵平时那样讲话。自自然然的，是你本来的样子，就很好。”
“真的吗？”林梵将脸颊在他衣衫蹭了蹭，春日里衣衫单薄，她这样蹭几乎与径直贴着他肩膀无异，“那我——”
岳周像揉一只毛绒绒的小兽那般，揉了揉她后脑，又扶着她站直了身体：“当然了。”他微微笑着，微垂的双目望着林梵，他的眼眸因失明而有些难以聚焦，可他眼底的神色却是那样温柔，让林梵想起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跟着阿娘和族人一同生活在青丘时，每天夜晚倒映着广袤星辰的那条宽河，那样广阔、深邃，仿佛蕴藏着无数常人难解的谜，却又好像什么都知道那般，温柔满溢，包容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