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第一次,他主动拉住她的手,带她从那条街道离开。
走得远了,身边不再有旁人,她小声问他:“喂,你不觉得委屈吗?那群人那样议论你、排挤你,你怎么一声都不吭的?”
他当时是如何回她的?他说:“反抗有用吗?成见这种东西,一旦产生,便难以消除。还不如不去管它,顺其自然。”
她约莫是真的生气了,语气难得有了几分冷肃:“你怎知这世上所有人都是一样的?你不发声,误解欺负你的人便越来越多;你若发声,说不定会有人听进去,有人继续误解你,但也有人就此理解你,知道你的好,知道你的不易!你不试试又怎么知道?”
他不再言语,一路到了家门口。他同上次一样,将门一阖,半途却被她一掌拦住。
他只说了几个字:“天色已晚,姑娘该离开了。”
她却执拗地不肯走:“让我一起住嘛,我还能保护你呢!有我在,没人能再欺负你。”
他当时听了这话,其实是有些想笑的,可他不能留她住下来。当初与曲苏商定好住在这处小镇,对于接下来的日子,他有自己的规划。
而她的出现,只会打乱他已然谋定的一切。
那天,她又在门口站到太阳落山才离开。
第二天,他从左近一位相交不错的老大爷口中得知,她租下了临近一处院子。并且自那天起,真如她先前说的那般,开始一日三餐做饭,顿顿给他送来。
她没有说谎。她做饭确实很好吃,比他从前在任何酒楼饭庄吃到的山珍海味滋味都更好。于他而言,那是自幼时母亲故去后便久违的味道。
之后一日,大雨滂沱,她进屋时声音都在抖,还执意和他说:“岳周哥哥,我买了一条好大的鱼,打算中午给你做糖醋鱼和豆腐鲜鱼汤呢!”她声音有点低了下去,听起来完全没了往日的活泼,反而透出几分可怜巴巴的味道,“外面好大的雨呢,你别赶我走了,让我在你家的厨房做这顿饭吧!我保证,给你做过这顿晌午饭,我就离开。”
她就像是一枚小太阳,永远都带着光,带着热,照亮他与她相识之后的每一天。但她比太阳更明媚肆意,而他无法抵挡这样的光芒和温暖。
再之后,她租住的那户人家,也不知为什么事,丈夫和妻子发生口角,后来还动起了手,妻子额头都见了血,她出手帮忙,打了那丈夫一巴掌,却被那妻子反过来指责。
她气得要命,抱着一个又瘦又小的包袱卷儿,坐到他的家门口。
他一向睡得晚,听到门口有动静,便出门去查看。
得知原委,他在她身旁的门槛坐下,问她:“后悔出手帮忙吗?”
她摇头的动静,他用听的都能感觉到,又听她嗓音闷闷地答:“当时那种情形,那位姐姐是向我求救来着嘛,她是真觉得自己要被她那个丈夫给打死。而且她平时对我也很好,家里炖了鸡,肉都留给丈夫儿子,鸡汤兑水煮了一大锅,总会分我两碗喝呢。”
听到鸡汤这段,他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