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苏狐疑地将他一阵打量:“你这又揣了什么心思?”目光落在青玄腰间,她微微眯起眼眸,“你是不是没钱了?”
青玄被她逗得唇角微弯,紧紧跟在她身边,语气淡淡道:“曲姑娘莫忘了,带我这样一个身手了得的神仙在身边一起执行任务,你可不亏。”
“你果然就是没钱了!”曲苏没好气地道,“什么时候回去了,跟你家那位紫微帝君说说,我们老百姓有句老话叫穷家富路,既派你出来公干,就该备好银钱,怎好这般蹭吃蹭喝,实在有失仙家气度。”
曲苏这回骂的是紫微,又不是他,故而青玄面色平静,态度坦然,毫不辩驳。
远在北极星宫的紫微大帝骤然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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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钱庄,先拿银票兑了些碎银铜钱,曲苏这才往地下一层去,从对过暗号的同门手中顺利取到书信。
二人在钱庄滞留少顷,顺便等雨停。白帝城的热锅子和麻辣口味,全大周几乎人人尽知,然而曲苏每每来此,都格外沉迷此地各色茶点。只因白帝城本地特色,茶点不仅有寻常甜味,咸味也做得极好,曲苏很爱吃这一家的千层咸糕和葡萄冻,她嘴上没说什么,买茶点时到底还是比平常多要了一份。
两人选了处二楼临窗的位子,就着一壶热茶吃茶点。帘外细雨微斜,遥看远山翠色,倒也颇有风味。一位年轻书生拎着书箱,挨桌推销一些话本子,一旁的小二睁一眼闭一眼,并不去管,显然书生做这桩买卖是与这家老板商量好分成的。到了曲苏和青玄这桌时,他手里捧着几卷书,笑眯眯地道:“这位姑娘看着好生面善呐。”
曲苏当他是寻常搭讪,她近来不像从前那般爱笑,似眼下这般闲来无事,边吃茶边远眺山水,眉眼间也笼着一层淡淡愁绪,听到这话时,她略一抬眼,刚想随口说一句什么打发了这人,却在看清这书生的面容时微愣了愣。
书生容貌堪称清秀,唯独左脸上生了一朵红云般的胎记,两年前她来白帝城办事,也是在这处钱庄取了翊哥传来的书信,登上二楼坐在这一桌吃些点心,那天也是这个书生,向她推荐几本自己誊抄的话本子。因他字写得好看,又颇善言谈,面上那朵红色胎记也令人印象深刻,因而直至今日,曲苏还能记起。
她这一迟疑间,显然是认出了对方,那书生见状不由也笑了:“记得两年前姑娘从我这买书时,曾说过最喜欢看些江湖闲谈,今日我这里刚好有一本。”他自书箱翻找出一本蓝色封皮的,朝她笑着道,“这一本里头有不少画,字是我誊的,画是我一位擅画的朋友对着原版所绘,但所有从我这儿买过的都说,比那原版画得还要妙些。”
书放在桌上,清风拂过,书页飞快翻动,曲苏一眼就看到其中的关键字眼。书生说得不错,这书讲的是近来江湖上一些传奇人物,兼或一些八卦奇谈。这套书编写了许多年,正版是由京城一家颇具特色的书局贩售,类似白帝城这般繁华之地,一些大书局也有售卖。不过这书很受欢迎,尽管售价并不便宜,却常年是稀缺货。从前曲苏每个月初都盯着这些,只要书局一开门就去抢购,落羽家中的书柜,收藏着她好几套此类收藏。去年有几本,那故事写得一咏三叹荡气回肠,配图也精致细腻,栩栩如生,她闲暇时翻看过许多遍,个中内容几乎倒背如流。
青玄将书拿起来翻看,语气淡淡地道:“你倒知道她的喜好。”
书生笑着道:“公子有所不知,这套书每个月刚一出炉,就被哄抢一空,不单是姑娘家,就是我和几位朋友也很喜欢看。咱们白帝城离雒城太远,购买这些颇为不便,就这一本,还是我和一位朋友日夜赶工,誊抄出的十几本,现在只余这一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