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望江楼自然又是饱餐一顿不提,道别时,司徒琰问起千千的住处,说是改日登门道谢。
千千白日不论去什么地方,晚间都会变回原形,回道观睡觉,但经过斛向秋的诸多叮咛,她也知道,与人交往,最好不要暴露自己是妖,否则是会吓坏人家的。她随口报出一个离道观最近的巷子名,与司徒琰匆匆道别。
司徒琰说话算话,第二日傍晚便到道观附近的几条巷子找寻千千的踪迹,幸好千千闲来无事,两人在巷口便遇个正着,也便免去了一番解释。
司徒琰温文尔雅,行事也格外妥帖,他领着千千去城中最热闹的小吃一条街,一摊接一摊地吃过来,一边为她介绍各种食物的特色和一些传说。千千爱吃也爱玩,尤其爱听故事,司徒琰此举对足了她的胃口,简直比两人初遇那天在望江楼吃得玩得还要爽快。不过一个晚上的功夫,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悄然拉近。司徒琰知晓了千千的许多爱好习惯,包括饮食上的小癖好;千千也了解到,此前司徒琰外出,是奉了父母之命,去外地采买药材,却不想山路曲折,险些被山匪劫去这一趟外出的全部收获。他是家中庶子,自小什么都有上面的嫡出大哥压着,母亲又好强,一心教导他事事做到完美,唯有强过大哥,才有可能博得父亲青眼。
千千不明白为什么都是儿子,在父亲那儿却有不一样的对待,但她已经将司徒琰视作朋友,便耐心开导他说:“像你这般优秀的人,早晚会有一番作为,令你父亲刮目相看。”她拍了拍司徒琰的肩,神色认真,“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你自己。”
司徒琰轻笑了声,他的眼瞳是浅褐色的,琉璃珠一般光泽剔透,这般近距离地与人对视,千千可以清晰看到两枚自己的小小倒影。
也不知是自小的习惯还是怎地,他说话时总喜欢盯着千千:“我也相信,有朝一日,我定能青云直上,令世人刮目相看。”
那天之后,两人成了几乎无话不谈的好友。
彼时司徒琰常穿一身素衣,墨发白袍,腰间系一块形状颇为别致的白色玉牌,彬彬有礼,神色温柔,遥遥一望间,几乎与斛向秋有四五分相似。千千每每看向他时,总觉他是与斛向秋一般的人,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可他又与斛向秋不同,他并未修仙,也不懂功夫,因是医药世家出身,司徒琰精通药理,也救治过许多人。
若说在千千心中,这两人除了容貌还有什么共通之处,便是一样的与众不同,一样的超群绝伦,是那种哪怕走在人群之中,也会闪闪发光的人。
千千一心想要多做善事,而在她心中,司徒琰每日行医,便是在行大善,因而熟悉起来之后,她常去医馆找他,还主动提出要帮他一起治病救人。司徒琰对她这般主动也显得高兴极了,偶尔还会教她一些分辨药材的方法,或是讲一些从前外出采买药材、为人看诊时遇到的奇特之事。千千每每听得投入,末了总会忍不住感慨:“司徒,你懂得可真多啊!”
不久后,司徒琰奉命外出,说是要置办一批药材。千千看过他手上拿的方子,发现上面陈列的药材多达几十种之多,有的要去外地采买,有的则生长在深山之中,还有几味,譬如月圆之夜荷叶上的露水,入秋一旬的叶上清霜,除了细心和用心,需得有天时地利配合才能取得。
“这里面有几味药材,有点奇怪。”她指着其中一味,轻蹙眉尖,“这个,说要一只灵狐的眉心血。别说灵狐敏锐,普通人很难捉到,就是真的捉到了,取了它的眉心血,灵狐肯定要死的。”
司徒琰浅浅一笑:“千千是想帮我凑齐这张药方,却不想灵狐死?”
千千缓缓点了点头,她心中为难,但还是照实对司徒琰道:“如果为了救活一个人,就要害死一只灵狐,我觉得这样不好,难道一只灵狐的命,就比不上一个人的命吗?”她望着司徒琰,有些好奇,“这张药方是治什么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