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书瑶说,“同于大将军更是如此,王爷如今病症未曾痊愈,府内不便留客,我就不留二位,请吧。”
这话说得算是尖酸,通常哪怕是对方杀了你全家,若无法报仇,也要咬牙虚与委蛇,这便是官场,是这朝代的生存方式,但杜书瑶并不想入乡随俗,她亦不打算和任何大臣后宅搅合在一起,不上香,不制衣,更不必交流什么御夫心得,她一个死肥宅,社恐那么多年,真真不想费力去应付任何人。
好在她身份还算方便,不必咬牙应付,背靠皇帝,花的钱都是国库出来的,天王老子给了她这底气,她不用不是太可惜。
她这番说辞,便是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告诉兄妹二人,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但是以后莫挨老子。
于兴怀大抵也没想到杜书瑶竟然说做一样绝,略微僵硬地看了她一眼,便绷着面皮再度拱手,“那便不叨扰王爷王妃,下官与舍妹就此告辞。”
杜书瑶笑着目送他们离开,这一次没用人把于安青叉出去,可是她依旧走得双腿发飘,目中无神,羞耻得不知如何是好。
她败了,是真的败了,往后见着这泰平王妃,是当真要像个老鼠一样绕着走了。
但是兄妹两人被莲花好好地送出泰平王府之后,比生平第一次斗败了一个人的打击还要猛烈的,是于兴怀告诉她,他要向皇上请旨,用此次军功,为她谋亲事。
“哥哥!我不嫁,不嫁也过得很好,我真的……”
“安青,”于兴怀这次却是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但是面上的表情,却满是这两日奔波的疲惫和无奈,他无意间撞破了惊天的内幕,却只能压抑着慢慢筹谋,无人可倾诉心中惊涛骇浪,而且他的时间不多了,武将是不能过久地留在皇城的,在他走之前,他必须要为他的家人寻一条活路,哪怕用他十几年征战的军功来换。
于安青又闹起来,但是这一次,于兴怀像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不光要她嫁人,还要她尽快准备,因为必须要赶在年节之前完婚。
莫说是嫁人要先议亲,再定亲,接着三书六礼一步一步繁杂无比,岂是年节前这还剩不到两月能够完婚的?
于安青闹了两天,闹得心如死灰,咬牙问他哥哥是哪家郎君之后,便直接昏死了过去。
而相比于于安青生生被气昏,杜书瑶这两日就过得颇为滋润了,实则她一直都很滋润,但这两日格外的滋润,因为泰平王进宫这一趟,带回来的赏赐里面有好几根上了五百年的人参,这是把皇帝的养老本都给她抠出来了!
杜书瑶到现在还记得她问泰平王,怎么和皇帝抠人参这件事,泰平王直接说他当着皇帝面,喝了两碗参汤。
杜书瑶对于泰平王现在直线上升的智商没有什么抵触的心理了,因为每天,每时,每刻她都能感觉到,他是他的串串,因为他的寸步不离,夜里的依靠,依恋无比的眼神,还有许许多多的小细节,都在告诉她,串串在她身边。
于是杜书瑶这两天,整日参汤药膳的,滋润得小脸红扑扑的,入冬最适合吃人参,整个人都暖暖的有没有?
只是泰平王不像杜书瑶,他……不太受补,杜书瑶本着有福同享的革命情谊,让他和自己吃了几顿,然后就补出事了。
大半夜的泰平王被她从屋子里赶出来,还是那样长发披散衣衫不整地站在廊下,寒风瑟瑟,他和守夜的婢女对眼一瞬,低下了头。
面对杜书瑶恼火的时候,他没有什么办法,不过这一次,不会再有个叽叽喳喳的小丫头给他出谋划策了。
当时泰平王还懵懂,人智没有像现在这样高,但是他也记得那个叽叽喳喳,比狗还能吃嘴永远也不闲着的小丫头。
这世界上,还是有人记着她,并且不止一个,甚至还在一直为她这看似卑贱无比的命,从未曾放弃过追查,红轮就被杜书瑶派出去好几日了。
泰平王抱着枕头站在廊下,悄无声息的,外面飘起了小雪,很细微的雪沫,细细碎碎的,和着凉风卷进廊下的时候,泰平王后面的门就开了,杜书瑶站在他身后,面色阴沉地瞪着他后脑勺,骂骂咧咧地让他进来。
泰平王就又抱着枕头进来,一身寒凉,激得杜书瑶哆嗦了下。
她拉着泰平王到床边上,坐在那里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因为接下来这件事,确实有点挑战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