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学尔垂眸,没有应声。
她越是这样,如鱼越是心疼,不禁红了眼眶:“难道就因为她是皇上的宠妃,皇后就要委曲求全?早知如此,当初皇后就应该留在承州。”
赵学尔看着如鱼那双通红得仿佛兔子一样的眼睛,这是个多么坚韧的孩子,却为她着急成了这样。她忽然觉得自己平日里太忽视如鱼的感受了,心中歉疚,抚着如鱼的头顶温柔道:“我不是不明白你的担忧,但我不想宫里再多一个郑婕妤了,所以我并不是因为皇上受委屈,明白吗?”
当年郑妙音也是和朱倩一样独宠后宫,一样不甘于屈居人下,不断地试探、角逐,最终挑衅她的权威。
而她当时也和如鱼这般敏感聪慧,以致于一个鲜活的生命终究因为她而枉丢了性命。
若说郑妙音和朱倩有错吗?她们当然有错。
但无论霸王英雄,还是市井小民,都有衣锦还乡、荣归故里之念,可见炫耀、攀比、争名夺利、出人头地等等念想,都是人性使然,虽然往往为君子所不齿和批判,不登大雅之堂,却也并非大奸大恶,天理不容。
可惜当她明白这些的时候,为时已晚。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她已经错过一次了,不想再错第二次了。
如鱼知道赵学尔一直为郑妙音的死懊悔,想了想,轻声道:“您说不是为了皇上受委屈,可您害怕贤妃变成第二个郑婕妤,不还是因为皇上吗?”
当初李复书为了郑妙音的死怨怪赵学尔,也是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来北辰宫,不但在万寿节的时候故意慢怠赵家人,连那年的除夕夜都只留下赵学尔一人独守空房,只是后来李复书主动和好,所有人便都以为之前的种种不愉快只不过是个无伤大雅的小小插曲。
但如鱼却知道,从那时候开始,赵学尔和李复书在一起的时候再没有以前那么开心了。
赵学尔本以为她隐藏得很好,却没想到如鱼仍然什么都知道。
想想也并不意外,如鱼本就聪慧,又贴身伺候她多年,自然比旁人更能察觉她的心思和处境。
如今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受了姜无谄和孟廷的牵连才会被李复书厌恶,但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早在郑妙音罹难之后,她和李复书之间便已经有了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