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学尔欣慰地点了点头,肯定了如鱼的说法。
如鱼得到了赵学尔的肯定,心中欢喜的同时,不免想到另一个问题:“既然如此,那便是姜御史说谎了,可他为什么要说谎呢?”
赵学尔想了想,道:“他倒也不一定是说谎,或许只不过是被流言蒙蔽了双眼,没有弄清楚事情的真相罢了。”
“流言?”
如鱼偏着头想了许久,也没有想到赵学尔说的流言是什么。
她常常出入前朝为赵学尔办事,必要之时还会偶尔出宫,说起来也还算消息灵通,是什么样的流言竟然连深居后宫的赵学尔都知道了,而她却不知道的呢?
如鱼不由得心中好奇。
“是的,流言。”赵学尔道:“魏敬事多番利用魏相之名为自己谋利,在当地自然会传出魏相以权谋私、纵容族人作恶的流言来。姜无谄身为御史大夫,此次又是专程代天子巡视地方,他听到了这样的流言,自然会放在心上。”
“姜无谄向来处事谨慎,他若有时间定会查明真相。只是恰逢他被百官弹劾,皇上急召他回京都,他恐怕也是担心他自己此番回到京都之后会受到重责,日后再没有机会调查此事,甚至没有资格再在皇上跟前面奏,所以他才会趁着皇上发落他之前,一回到京都就在为政殿上公然弹劾魏相,行使御史大夫之权。”
如鱼恍然大悟:“如此说来,那便是姜御史好心办了坏事了。”而后又感慨道:“这姜御史也真是太不懂得变通了,就算他被贬了官,以后还可以写奏折给皇上啊;若是他担心奏折会被中途拦截,到不了皇上的手中,他的父亲是礼部尚书,他还可以让姜尚书代劳面呈皇上啊。”
“又何必如此着急,竟然连事情的真相都没有调查清楚,就急遑遑地把这件事情提到了皇上的面前?而且还是在为政殿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就算皇上想替他压都压不住。”
别看她内能帮赵学尔打理宫务,外能代赵学尔与大臣们商议朝政之事,在外人看来她不知道有多厉害,又有多威风。但实际上无论是在承州,还是如今在宫中,她都只不过是赵学尔的侍女而已,没有半分职权。
一个小小的侍女,为了完成赵学尔交代的任务,她不知道要想多少办法,通多少机变,且必须处事严谨,绝不能给赵学尔带来麻烦。
所以在她看来,姜无谄的做法实在太过呆板,也太不严谨了些。
赵学尔低头凝思,想了许久,才神色淡然地道:“闻风奏事、弹劾纠察官员过失是御史之责,而并非尚书之责。想来他是不愿意推卸自己的责任,即便那个人是他的父亲,也不愿意僭越行事,所以才会率性而为。”
和如鱼一样,无论是在承州之时作为刺史的女儿,还是如今在宫中作为高高在上的皇后,她都没有任何官职,每当她想要做些什么事情的时候,总是要想尽办法依靠他人才能实现。
所以她实在不能赞同姜无谄的这种做法,只是却无论如何也不能说他做错了。
因为姜无谄的这种用心,是她即使想做也永远不可能做得到的事情。
“原来如此。”如鱼点了点头。
只是她非但不能理解姜无谄的做法,反而更加不高兴了:“他倒是率性而为,问心无愧了,却害得皇后要为他担心。他本就是被百官弹劾才被皇上调回的京都,现在又得罪了魏相及其一众门生故旧,这回皇上为了安抚人心,恐怕不会轻饶了他。”
这个问题也一直是赵学尔忧心的:“这个世上为名、为利、为求自保而圆滑世故之人居多,秉性纯直,率性而为之人倒显得尤为珍贵,姜无谄若是因此而被弃用,那是朝廷的损失。”
但姜无谄自堵出路,倒叫她想帮都不知道该怎么帮了。
她盯着姜无谄弹劾魏可宗奏疏的誊抄件出神,许久,才吩咐如鱼道:“你私底下去找一趟魏相,就说……就说我请他在皇上面前替姜无谄求情。”
既然姜无谄是得罪了魏可宗才置于如此艰难的境地,那么魏可宗便是解此困境的关键所在,只要他开口替姜无谄求情,一切便还有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