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在持续升腾。
掀起的边角将整栋古楼笼罩在一片熊熊金红之中。
冰冷带着腥味的空气变得焦灼扭曲,极致滚烫的火焰将被血液浸透的木板烧干,冒出缕缕黑烟,席卷了整座大厅。
胆小鬼掩盖在厚重戏服内脖子中央的红痕逐渐浮现出来,火烧火燎那样痛。
它死的时候被日本人一刀砍断脖子,还没反应过来痛就滚到地上了。反倒是等到变成厉鬼,头和脖子接上那个刹那,领略到了什么叫做钻心的痛。
厉鬼都是从疼痛,血,和怨气里诞生的。但凡是厉鬼,就没有在变鬼过程中不痛的。正因为它们承受的痛楚千倍百倍,怨气深厚到跳脱轮回,这才足以向天道宣告不公。
胆小鬼不仅胆小,它还怕痛。
但再痛,它火焰的颜色都不曾消减半分,反而随着风刮起的力度越烧越烈,像是要重复几十年前那场大火,把所有愤怒不干宣泄。
邪神并不畏惧火焰,外面的邪/教徒看到陡然燃烧的大楼,眼里的狂热反倒更甚,高声呼唤邪神的大名。
胆小鬼一边烧,一边哭得眼睛都红了。
它感觉自己眼睛雾蒙蒙的,淌下来一串一串粘稠的血泪,将脸上这片仔仔细细描绘的妆容冲出毛骨悚然的血痕。
戏服周身燃起火焰,黑色的发尾在空中飘荡,被掀起的热浪冲到空中。
报仇!要给他们报仇!
这些泯灭人性的邪/教徒给胆小鬼造成的印象太差,唤起了它那些久远的回忆。
胆小鬼拽紧手里的旧印,闭上眼睛。
像宗祈说的那样,它根本就不会操纵鬼气,只是依靠着本能调动那些火焰聚集在自己周身,把自己围成一颗发亮的火球,直直冲向那团巨大的不可名状之物。
当初它就是这么烧死日本人的,自己先堕鬼,烧着自己,也烧死了别人。
这么做会损伤到厉鬼的魂体。胆小鬼烧了那么一场后,它又不愿意谋害别人,所以休养了几十年才缓过神来。
然而这团触手实在是对胆小鬼手上那个旧印恶心至极,它往前一点,触手就往后退一点,像绕圈圈一样,死活不靠近半分,场面一度变得滑稽起来。
等宗祈和荒木从邪神肚子里出来后,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黑发青年摸了摸脑袋,打了个招呼:“......嗨?”
正在和触手玩躲猫猫,并且坚持要把手里的旧印糊到对方触手上的胆小鬼愣愣地回头,在看到完好无损的宗祈和安娜后顿了一瞬间。
然后,它“汪——”地一声哭了出来,鼻涕眼泪一起流,声音震天动地。
“老板!你没死!呜呜呜呜呜!”
宗祈:“......”
他默默地后退一步,表情带着显而易见的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