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颂倏地闭了嘴，小心翼翼观察母亲的神色。
但周丽已经很快忘了这茬儿，似乎秦颂父亲并未带给她多少冲击，她继续追问感兴趣的事情：“她是哪里的人啊？城里的还是农村的？”
“城里。”
“城里的女孩子啊……”听到这个回答，周丽脸上的笑容就黯淡了下去，“这就有点麻烦了。你跟她讲过我们家的情况吗？”
“……妈，想那些还太早。”
“早？”周丽有片刻的恍惚，望着窗外间或闪现的烟花，说：“你上小学的时候，你爸爸要接你到大城市里去上学，我那时候觉得他太浪费了。城里上个小学，一年的学费，在乡下在镇上，初中都读出来了，那时我觉得给你投入这么多钱还太早，等你上初中了再说。可转个眼，我醒过来一看，你都已经十八岁了。”
“……”
轻松而困窘的气氛陡然变得凝重。
“妈，过去的事情，咱就不提了好吗？”
客厅里忽的响起了激动的欢呼声。
定然是倒计时完毕，新的一年来了。电视机里欢天喜地的歌舞声传进卧室来，热闹而喧嚣。
不知是谁家开的头，窗户外面骤然就成了鞭炮声的世界，此起彼伏。
噼噼啪啪，响炸夜空，连大地仿佛都跟着在一起颤抖，跳舞。
大妹妹的声音快要被炮仗声淹没，她在门外大喊大叫道：“哥，姨姨，快出来，我们也出去放烟花、放鞭炮！”
说完，就见窗户外面一片火树银花，煞是好看。
秦颂兴奋地站起身，拉着妈妈就要出门去。
周丽念念不忘儿子的女朋友，拉住秦颂的手说：“颂颂，什么时候带她来给妈妈看一眼好不好？”
“……妈，这种事情真的太早了，跟我上学那事儿是不一样的。”秦颂十分为难。
“我知道，可是……我就怕我来不及看到……”
秦颂惶恐不安地打断她：“妈，舅舅他们又在催了，我们赶紧的！”
说完就不由分说拉着周丽打开门走了出去，极力装作激动而兴奋地加入几个妹妹的队伍，欢天喜地地引着众人下了楼。
周丽此后再没机会提起这件事情。
秦颂家小区的旁边就是镇上最大的广场，此时已经聚集了人山人海。
人多，众人只能放点没什么危险的烟花，放鞭炮的人都跑到远处去了。
离着广场五十米左右是尚未被圈占起来的农田，现已干涸，此时三五成群正在田里放鞭炮。偶尔亮如白昼的半空能看到无数的碎屑，也许是炮竹炸裂后溅起的红皮纸，也许是被炸起的泥点子。
谁知道呢，开心最重要。
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个不停，秦颂帮着几个妹妹放完了烟花后才有空拿出来瞅了一眼，全是班上同学和老师发的祝福短信。
他再将班上的微信群发言也快速浏览一遍，没见到那个人的消息。
淡淡的失望。
真要像舅舅说的那样，这回该他主动了么？
前几天馒头的事情，他也没回她的消息。
人家谁都没理，就他冒出来了后跟着冒出来。
谭俊指不定已经将他怀疑上了。
想了下，他也编辑了一条祝福短~信群发出去：“秦颂祝您新的一年万事如意，天天开心。”
中规中矩，不出错，但自然也暧昧不起来。
但是，消息虽是群发，可他是群发的手机号码联系人列表上的人。
也就是说，每个人都是单独收到的他的消息。
约等于，秦颂同学单独联系崔凌霄同学了。
这真正是个心机BOY。
可惜等了三分钟，断断续续收到不少人的感谢的话或者回复祝福的消息后，再没动静了。
他更加失望，怅然将手机揣进屁股兜。
放眼望去，广场上的人群渐渐开始散了。
此时已经接近凌晨两点钟。
秦颂想劝妈妈早点回去休息，今天玩得挺开心，她今晚应该能睡个好觉。
走了两步，手机突然持续震动起来，这是有电话打进来了。
驻足，将手机掏出来一看，屏幕上显示着崔凌霄三个字。
她竟然直接打电话过来了！
秦颂惊得差点握不住手机。
做贼心虚地左右看看，妈妈和舅舅他们正在看别人燃放烟花，看得津津有味，没谁注意到他。
秦颂暗暗吁了口气，拒接来电，然后迅速发了条微信信息过去：“做什么？不是国际长途吗？用聊天工具发短信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