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钦微愣,与温宁书四目相对,浅笑道:“你多心了,哪有的事。”
“以我对那人渣的了解,电话里应该会向你表明他战果满满。”温宁书食指指节按压在荀钦的脸颊上轻轻打转,“不过可惜的是他的作案工具在事发前就被你销毁了。”
这番话的意思荀钦消化了半天都没反应过来,脸上还没有褪去的假笑配上呆滞的眼神,看上去又好笑又可爱。
温宁书无奈的轻叹,放下手道:“你觉得他真有机会下手,还用得着隔着电话跟你显摆吗?”
荀钦低下头,双眼通红,像小孩子一样拽住温宁书的衣角,木地板沾染上水渍,温宁书凑头看向荀钦,看着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指端轻抚过荀钦的下眼睑。
荀钦吸了吸鼻子,泛红的鼻头和双哭红了的眼配在一块看得人心疼。
初拥过后昏迷的这些日子里,温宁书再度见到破庙里的荀钦,他缩在角落,身上的污垢看不清原有的模样,靠近都能闻见难忍的恶臭。
就算被打,被欺负,被羞辱荀钦连眼眶都没红过,空洞的眼神对一切漠然的同时,眼神为剩不多的光就是对生的渴望,明明是被人千次万次按压在泥土里的蝼蚁,却偏偏哪怕只剩一口气也要奋力的爬出深渊,结果很好,他梦寐以求的得到了长生不老,在与妮娜离开前,他屠了破庙,杀了刺伤书生的山匪,将那些欺他、辱他的人杀得干干净净。
他浴血站尸骸中央的样子像是从阎罗殿里爬上来索命的恶鬼。
那时妮娜看着破庙里的场景,轻叹:“这样会好过些吗?”
荀钦笑了,漠然的看着地上的尸骸摇了摇头:“还不够,远远还不够。”那些村子里将他献祭的人该死,抛下他的父母该死,想要他命的老道该死,他拼命的活着只是因为要将当日所受全数归还。
“那小少爷知道他命悬一线时换下来的是这样的场景,不知道会不会很失望。”
这声音不大不小,像是自语,也恰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荀钦回过神来松开手里还在滴血的刀。
“我们会离开这里吗?”
妮娜点头,她很漂亮一头栗色的长发,灿烂的笑容像一朵温暖的太阳花:“当然,两个月后我就带你和商船一起回去,你放心,作为你的长亲我会照顾好你,教你怎么去做血族,之前过得很苦吧?放心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只要我在,你不会再被人欺负。”
荀钦看着妮娜没有作答,妮娜笑了笑,白净的手摸过荀钦脸上的脏污和血迹,露出一点白嫩的皮肤:“细看真是个白嫩可爱的弟弟,以后我是你姐姐,记住了吗?”
前世对荀钦的记忆只到这里,他本该是不爱哭的人,可现下每一次掉眼泪都和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温宁书柔声道:“都说我没事了怎么又哭了。”
“小白兔,我总会想起你那天的样子,正装上全是血,只要一想到我就会害怕,就是这件事,差一点我就失去你了。”
呼吸心跳停止,艾文的电话,回光返照和不知道能不能成功的初拥,直至现在回想起来,都已经在记忆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温宁书穿正装的样子真的很好看,可自那天起,看着喜欢的人西装革履,总会想起那件沾着鲜血的西装和差点就没能抓紧的爱人。
温宁书将荀钦抱入怀里:“你抓住我了。”
荀钦看向温宁书温柔的眉目,勾起唇角:“嗯,抓住了。”
温宁书道:“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
直至十多年后,荀钦才知道温宁书的保证,绝对不是空口白牙。
别墅后院,温宁书轻松的扭断一个血族的脖颈,和平常文文弱弱需要荀钦照顾的模样判若两人,这些年温宁书试着喝人血后都没办法面对太过猛烈的太阳,在荀钦印象里总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白天多数时候在遮光的卧室里炒股睡觉,晚上看书与荀钦床上打架,偶尔还喜欢坐在床边看看日落,甚至没事还研究怎么帮成为绢人的王雯做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