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昔想说不用,可见着言匪宽朗的后背她还是伏身到了他背上。
言匪是个练家子,怀昔并不算重,他很是轻巧地便将人背了起来,一行人就这样默默往前走着。
快要到达山坡上时,言匪开了口:“往上瞧瞧。”
怀昔抬眸瞧去,就见山坡顶上星星点点的满是红色,是连绵一片。
“是红梅。”
她面上一喜,忍不住伸了伸脖子,奢求看得更清楚些。
言匪无奈:“你要再乱动,哥哥跟你得一道摔下去了。”
怀昔吐了吐舌头,稍稍安分了些。
此时的风雪来得正好,更是衬托出了红梅的傲人风骨,风情更盛了。
待两人上的山坡顶上,上面的大一片红梅尽数落入眼中。
这上面的红梅不像被人修葺过,枝丫都野蛮生长着,显是无人打理,倒更显出几分蓬勃生机来。
“‘幽谷那堪更北枝,年年自分着花迟’。”言匪伸手折了一枝红梅来送到怀昔的鬓边插好,“夫子可曾讲到这首诗?”
怀昔点点头,接道:“‘高标逸韵君知否,正是层冰积雪时’,对吗?”
言匪勾唇一笑,伸手捏了捏怀昔的耳垂:“我们怀昔真是厉害,还记着呢。”
怀昔心情已然好了许多,也知言匪来此是为了她,也有了玩笑的心思,嘀咕道:“我又不是小蠢货,哄谁呢?”
言匪被这话逗得笑出了声:“说什么呢?你们本就是一个人。我只是想同你说,就算冰雪常积、阳光罕至,你也定不要忘了心之所向。花开,不为人赏,为自赏。”
“不为人赏,为自赏……”怀昔喃喃重复了一遍言匪这话,半晌,又开口问道,“那哥哥呢?世人都说摄政王言匪能治小儿夜啼,是个活阎王,还有人说你野心勃勃,可我知道,哥哥不是这样的人。”
她这话是真的,她跟言匪相处的日子不算长,可端王府祠堂的一个个牌位不假,言匪的君子作风更是不假。
若他在她面前时时刻刻都在演戏,那她也只有认栽了。
言匪瞬时明白了怀昔的心思,但他不得不这样做。
现今朝内外局势复杂,西北的诸多部落也对大豫虎视眈眈,他也只有显得独断专行才能将朝内诸人镇住,让他们少动些歪心思。
可这些他都没法子对怀昔一一说明,只道:“旁人对我的揣度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我若是件件都管也管不过来啊。”
他说这话时没被面具遮掩的薄唇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好似谁都不能入他眼般,是狂妄至极,却也是随心至极。
怀昔看呆了,一颗心禁不住快了几分。
她突然豁然开朗:“是啊,人来这世上走一遭,不为他人,但求心安。”
她忍不住偏头看着正在眺望远处的言匪,心头一阵激荡,她突然想要看看他眼中的世间,探一探他心中的道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