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匪原本就还中着毒,怀昔不敢怠慢,一回得府就将人扶回清竹园歇下了,是忙前忙后地折腾了许久,见人终于阖眼睡着了才略略安下心来。
可看着他摘掉面具的惨白面容又止不住地难过。
她甚至不敢伸手去触碰他的面颊,生怕轻轻一戳这人就消失不见,在这世间遍寻不得。
她也是在言匪沾床就睡的当口恍然发觉一切是真的不一样了。
以前她总也依赖着他,要他哄着入睡,如今这人再没有了那份精力,他好像将前些年落下的脆弱都一股脑地借由这场伤病显露了出来。
她这才恍然发觉,再是强大的人也会累啊。
她想,就算她成为不了他的依靠,她也想能成为可以让他诉说那些个委屈憋闷的人。
她将锦被又给言匪往上拉了拉,这才转身出了屋子,她得问一问陈神医哥哥中的毒到底如何了。
外面的人显已等候多时,怀昔朝他们点了点头,将他们引进了一边的花厅里坐着。
“然哥儿,你说吧,匪儿……到底如何了?”苏氏面上镇定,可不断绞紧的双手泄露了她的担忧。
陈然起身朝苏氏行了一礼:“陈然愧对老王妃,愧对神医的名头,现下还没寻到治疗王爷的法子。”
闻言,言灵和宋氏双双哭了起来。
“可怜的匪哥儿,这天杀的……到底是哪个生儿子没pì • yǎn的人干的事儿?我们家也是倒了血霉了,接二连三地出事!”
宋氏无疑是护短的,也是个容易迁怒旁人的人,这不,这一伤心脑子又不清醒了,指着怀昔就道:“就是你,怪不得文国公府的人巴巴将你送出来,说你是天煞孤星、扫把星,还真是说对了!”
苏氏蹙眉:“住嘴!别一出事就怪这怪那,我们端王府早被人盯上了你是看不出来吗?”
怀昔咬了咬唇,垂下了头。
苏氏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同陈然道:“然哥儿,叫你看笑话了,你接着说,这毒到底是怎么回事?竟是连你也解不了。”
陈然接着道:“这毒药怪得很,我费劲了心思是姑且保住了王爷的命,可这毒其实还存在王爷体内,使得王爷身子羸弱不已,说不得……说不得一个风寒都能要了他的命……”
陈然是跟言匪从小玩到大的,两人就像是亲兄弟般,他被人称作神医,可当自己兄弟的性命危在旦夕时他却束手无策,这叫他怎能不恨?怎能不怨?
怀昔在一边听得是坐立难安,禁不住思虑起自己走前是否将被子给言匪盖好了,不知人是否醒了,有没有人伺候着,这茶水也得喝热的才行。
“难道就没别的法子吗?哥哥……哥哥不能一辈子这样的……”
怀昔急得眼眶已经红了一圈,可是自始至终都没哭过。
“能不能寻到这毒药的配方然后对症下药?”
“可难就难在我从未见过这种毒药!不,不对……”陈然迟疑了起来,“这制毒的方式我是瞧过的,北疆的巫毒!”
他直直地看着怀昔:“对,这制毒的诡异方式跟胡人巫毒很是相像!”
怀昔瞬时明了陈然的意思,她娘亲留给她的那一匣子里不就全是胡人的巫毒吗?
苏氏和言灵不知内情不解其意,宋氏却误以为陈然是在怀疑怀昔,当即道:“看吧,流着胡人血的小崽子,嫂嫂,你难不成还要包庇她?”
陈然见自己这一眼引起误会了,忙解释道:“二夫人,我不是这个意思,您莫要误会了,只是王妃那里或许有巫毒,拿出来我研究一番或可找出克制王爷体内巫毒的法子。”
“她竟然有巫毒,那此事定然跟她脱不了干系!”宋氏不依不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