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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夕放纵,四肢百骸酸软,颜予转醒还是因为男人横亘在胸前的手臂压得呼吸畅,她试着推了把,喻子期眼也睁,将人锢进怀里:“别动,再睡会儿。”
说话间还无意识的往她上弄。
她只能作罢,翻成侧的姿势,面朝窗,到窗前的那块地方扔了一地衣物,红得灼眼的那件湿答答的,四周全是水渍。
颜予想起昨晚要多荒唐有多荒唐的行径,脸颊开始烧,战栗一阵阵的起着,回伴难以忘却的某些感受,她重新阖眼试图用睡眠冷却自己。
待到日上三竿,两人终于起床,女人洗漱总是多费些功夫,颜予出来时正看见喻子期在收拾残局,小臂上搭着浴巾睡袍,旁边垃圾桶里扔了些用过的措施。
她清了清嗓,拧开矿泉水喝,眼神却往喻子期那边扫,在瞥见喻子期揪起肚兜的时候,没忍住叫住他:“你干嘛呢。”
喻子期才洗过头,发梢挂着水,一头凌乱的,和上学时踢球以后大汗淋漓的模样如出一辙,他勾着肚兜细软的绑带扭头看她:“收拾。”
“别告诉我你打算把它带回去,都用完了...”
这东西在颜予看来和淘宝泛滥的学生套装护士服差离,情之所至时方登场,尝过妙处便可丢掉。
但喻子期似乎这么认为。
他确实是有集物癖的人,但和她相关的物件经意就留下许多,若要深究原因,大抵是对记忆保留的时限存疑,又渴望等七老八十了能凭着这些细节,精准记起和彼此相关的任何事来。
喻子期没去解释这些,只是逆着正午明炽的阳光和她说荤话:“那也得留着,等我老了力从心的时候,还能感慨下自己曾经多生猛。”
颜予啐他:“你老了还这么要脸。”
老了。
他们自然的说起老了。
分明还有几十年,路途漫遥,可好像又知道终点。
有尔处皆是吾归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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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是叫餐在房间解决的,港式煲仔饭和清淡口味的炒菜,倒比前一天的意式料理合胃口得多。
饭后,颜予把零碎都收进行李箱,喻子期照旧推着她去退房,路过中庭时,恰碰见一伙男男女女簇拥着往室外的池子走,两人也并怎么在意。
先退了房,去往停车场取车,再驶离,过几分钟功夫罢了。
喻子期圆了念想一路餍足,颜予拉平座椅眯着打盹儿,两人全然知自己人撞了个正着。
得承认生活总有些避之及的狗血俗套。
周兆瞥了眼出谷的方向,又打量边人甚自然的神色,隐约有某种直觉,他问道:“那俩人认识的?”
“嗯…认识吧。”魏灵哽了口气,嘴唇上下碰了几次方才又接上话,“都是同学,高中时候的。”
微妙表情和吞吐言辞都挑明了事情并如她一笔带过的这么简单。
可周兆没往下问,一是想深究过头影响一会儿和朋友玩乐的气氛,二则是他已然揣度出几分了。
魏灵同周兆从恋爱至今日过大半年,可在恋爱前他却货真价实追了她两年有余,周兆自然知道有那么位前任先生的存在。
两三年前都曾介怀的东西,如今又怎么会过于在意,甚至该说,他隐秘地有种墙角撬成功的成就感才是。
两人循着方才那伙男女经过的方向走往露天池,刚到池边便玩欢了的众人泼了一水,周兆抹脸跨下水,一群成年男人闹得有几分少见的孩子气。
魏灵没往女人堆里钻,随手端了杯饮料窝在假山石下的阴影里。
那么三两秒一晃而过的场景,足以将她这一天的兴致尽数打散了。
老同学之间的情报网于现实生活而言,比微博热搜的流传速度只快慢。魏灵或许在那一晚听说喻子期和颜予从同学聚会提前相携离开的时候,就预料到会今天这一出。
迟早会有这么一出。
十来年前没成的这两人最终还是成了。
这个念头产生的当下,她并舒坦。
可她对颜予又说上有那么明确的敌意。
魏灵认识喻子期的那年,是颜予和韩亦城恋爱的第二年,她和喻子期恋爱的那年,是颜予和喻子期避嫌再联系的第四年。
所有她无从参与也曾旁观的前尘往事,只能由别人的口中拼凑得知,喻子期曾经难以遮掩的动心,颜予对他加防备的亲近,魏灵其实都没有亲眼目睹过。
她所能看见的,是泾渭分明的两个人,处在一个教室里,除了借过、谢谢、抱歉,话都没怎么说过的模样。
颜予甚至都没有一个能令她理所当然厌恶的前女友份,她自诩是那种缺失家教又爱迁怒的人,那些符合教养品质的、作祟又强自按捺的冲动只能埋进心底三万里。
没有爆发的出口。
这才有了众人眼里,这场多角关系的主角们心无芥蒂相安无事的高中三年。
比起那几年喻子期和颜予的克制避嫌,两个女生逢年过节还礼貌性互回祝福,着实够得上一句友好了。
思及此处,魏灵仰头将杯里近半的酒一饮而尽。
特调里朗姆酒的配比较寻常要高上少,入喉竟有些冲,几分苦辣窜进鼻腔里,激得魏灵急咳了一阵。
旁的人响动吸引来目光,推搡着问周兆是怎么回事,周兆瞥一眼,只是摆手,淌着水过去,在女朋友背后拍了几下顺气。
“怎么,还真是前任?就真放下?”
周兆是有家底的买卖人,生意场上混惯了并怎么显情绪,他语气很淡,听出高兴来。
可魏灵平常再仗着周兆的喜欢使性子,现在也清楚自己该摆什么样的表情,表什么样的态度才能避免无端的争吵。
她把杯子往池边一放,若无其事说着话:“我放下?我有什么好放下,明明是我甩的他。”
“是,甩了他选的我,这决策没错啊。”周兆笑着应了,揽过人,“高兴点,大家伙看着呢,别让人以为咱俩出什么问题。”
魏灵说好,于是将空杯换了新盏,又重回人群里说笑。
这回她拿了杯莓果起泡酒,许是两种酒犯冲,魏灵才咽下第二口便打了个酒嗝,压制住的,气泡一□□发在口腔里,伴着莓子的酸涩散开。
露天温泉的热气腾腾袅袅,把池边的树影都模糊了,像勾起久远记忆似的,魏灵想起来,她心底在意的那根导火索,这么多年来也是爆过几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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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了却一桩夙愿后,喻子期难得的消停了一阵,颜予从重逢初始就偶尔能察觉他的隐瞒闪躲也再出现了。
她觉得喻子期可爱又好笑。
他如何就能为了一夜蓄谋的情趣,一场策划的约会,将心理战线拖得如此冗长,鬼祟地像是做了多得了的坏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