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烬彻夜失眠。
每次到快要睡着的时候,眼前都会浮现花凌浑身是血的模样,将他活活吓醒。
每晚都会梦到,每次他都拼尽全力往前跑,那句“别伤他”喊了一遍又一遍,喊的嘶声力竭,喊的撕心裂肺。
满地鲜血和尸骸,他望着前方神形俱灭的人,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突然,画面一转,他怀里抱着体温逐渐流失,冷得像冰一样的人,那人一脸哀切的望着他,口中说出最恶毒的诅咒:“我要死了,你这回该满意了吧?”
又一次惊醒。
望着空荡荡的房间,伸手落在身旁早已冷却的床褥上,他欲哭无泪,几近崩溃。
萧烬起身,就这么呆坐着熬到了天亮。
等李二宝敲响他的房门,并进来的时候,只看见萧烬对着天空发呆,眼中全是血丝。
“公,公子?”李二宝胆战心惊,唯恐萧烬得了什么病。就在他小心翼翼的挪过去,准备偷偷的给萧烬把脉的时候,凉椅上的男人突然问,“有事?”
李二宝吓了一跳:“呃,就是……苍月岭的公子来了。”
萧烬宛如诈尸似的窜起来:“南宫涛?”
李二宝:“是。”
“他来干什么?”萧烬的脸色瞬间阴沉到了极点,“找花凌?”
“应该不是,他现在在“飞泉鸣玉”等着,还跟我说要见公子您。”
萧烬觉得南宫涛没安好心,他思索了片刻,还是去见了人。
在视野宽阔,风景秀美的凉亭中,南宫涛面对满桌茶点一指未动,等萧烬来了之后,他起身道:“我事先声明,昭华圣殿和苍月岭的联姻改在了明年三月,我也同意了,所以明年的这个季节,我就是白林晚的道侣了。”
萧烬对这些没有兴趣:“然后呢?”
“所以,在我对花凌没有非分之想的现在,你能不能让我见见他?”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南宫涛再急切也得守规矩。
不等萧烬开口说话,南宫涛就及时补充道:“他虽然是水鹿城的医师,但不是你萧烬的私人玩具,你不可以阻止我见他,更不能限制他的人身自由!”
这句话听得萧烬一愣,他想到了前世南宫涛去十方神宫,说出的话就和现在差不多。
花凌不是你萧烬的私人物品,你无权干涉他的交友,更无权剥夺他的自由。
当时的萧烬尚且可以以魔尊之姿表示,花凌就是他的玩具,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别人管得着吗,敢管吗?
如今这话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萧烬点了点头,挥手让后面的李二宝带路,并提醒道:“他最近身子不好,别聊太久。”
南宫涛应声,被李二宝带着走到了在水一芳。
李二宝尽责尽职的守在门口,并朝花凌道:“花先生,有事叫我。”
花凌点头,先是让南宫涛坐下,然后递了茶水过去:“你怎么来了?”
“我……”南宫涛张了张嘴,又合上,“我明年三月,和白林晚完婚。”
花凌微愣,许久后才抿了口有些放凉了的茶:“南宫宗主逼你的?”
南宫涛听了这话,眼圈瞬间红了,他无比羞愧的低下头,吸了吸鼻子道:“你啊,到了这一步还那么向着我。和我爹无关,是我愿意的。”
花凌迟疑:“白林晚他……”
“我当初,害怕了。”南宫涛颓然的望着桌面,“对于花凌你,我恐惧了,我果然是个以貌取人的人,根本不敢去看毁容的你。”
花凌道:“人之常情,你不必为此耿耿于怀。”
南宫涛苦笑道:“你真是个温柔的人呐!像我这种,喜欢美色,厌恶丑陋,风流成性,提上裤子翻脸不认人的东西,你不觉得恶心吗?”
花凌只说:“比你穷凶极恶的有多是。”
南宫涛道:“我也恶心自己,所以我答应和白林晚成婚,算是对我自己的惩罚吧!你别多想,纯粹是我自己的缘故,这也是我自己的决定。”
花凌秀美的眸中盛着暖意:“别做后悔的事。”
南宫涛露齿一笑,坦荡明朗:“像我这种人,婚姻大事都由不得自己做主,不仅是我,萧烬、白林晚、还有那郝英俊,出身豪门仙宗,婚姻都和权利挂钩。我都知道,将来必然被我爹安排个门当户对的道侣,两家联姻,互帮互助,谁都开心了,就我不高兴。所以在那之前,我要放纵自己,玩个痛快。”
南宫涛自嘲道:“当然了,这不是我三心二意招蜂引蝶的借口,我只是想说,善恶到头终有报,我混迹情场多年,自以为得心应手,不料最后就栽在这上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