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繁露同样激动不已,面上,她却仍旧十分嘴硬,“陆先生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真正的恶毒炮灰就要死鸭子嘴硬,强撑着不能承认,知道被人找到确凿的证据,当众打脸。
陆松江果然厌恶地看了她一眼,“白繁露,我现在当真后悔,当年将你的画选为第一名。我生平最厌的便是弄虚作假之辈!这么多年来,大家看到的那些画,有哪一幅是你亲手画的吗?!你将庶妹的画作占为己有,抢走本该属于她的名气!”
众人哗然,不敢置信地看着白繁露。
白繁露藏在衣袖中的手抖了抖,脸上微微有些发白,却还是一口咬定绝无此事。
“若是真没有这回事。方才现场作画的时候,你为什么要围屏风?为什么又要推三阻四想用手受伤的理由,退出画会?”赵溧阳阴阳怪气开口。
这些事不提也罢,一提起来,结合陆松江方才所言,便显得尤为可疑。
殷洵从人群中走出来,“不如这样。先看看白繁露今日上交的画作,再定夺此事如何?”
陆松江方才不提出看画,是为白繁露好,但现在他已经对白繁露彻底失望。闻言,冷哼一声,“那就让你死个明明白白。”说着,他召来方才替白繁露挂画的那位侍从,让对方领着大家去看画。
银杏跟在白繁露身旁,急得额头冒汗。然而,没走多久,他们便到了白繁露的画作前。
陆松江一边收起竹帘让白繁露的画能露出来,一边朝着白繁露冷声道:“白繁露,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我,我——”白繁露正配合得表现出被拆穿后的慌张,眼睛却突然瞄到了那副露出来的画,震惊地脱口而出,“这不可能!”
“对!这不可能!”
“这幅画怎么可能是她画的!”
比起方才陆松江开口,这会儿大家还要群情激奋。他们一眼就看出,这幅属于白繁露的画,和先前在茶楼里展示过的那位神秘画师的画,笔法一模一样!
陆松江一转头,看到陌生的画,怒到两颊肌肉都开始抽动起来,“好啊!白繁露,你这是贼心不死。把白雨霏的画拿来当作自己的还不够,现在又把别人的画拿来!”
连方才一直闭口不言的蒋柏成,此刻都神情严肃,眉头紧皱,“这幅画画师水平极高,在水墨山水上,已经足以和我们这些老头子媲美。”
评委中当即有人摇头,“惭愧惭愧。老夫不擅水墨山水,恐怕及不上这位画师。”
蒋柏成紧皱着眉头,“白繁露,这幅画你是从哪里弄来的。那位画师呢?!你若当真是像老陆所言,又故技重施,把这样一位优秀的画师藏起来,抢夺他的名声,那我们画社是绝不会放过你的!”
不管是白雨霏还是赵溧阳,都没想到这个发展。听到蒋柏成的话,她们心中暗喜。蒋柏成可不仅仅是画社成员这么简单,他出身的蒋家,世代簪缨。他若是要封杀白繁露,白繁露将来就别想在出现在文人圈中了!
虽然不知道明明应该在她书房里的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替换掉了她方才交上去的画。但听到蒋柏成等人的指责,她顿时心头大喜,顺势接下去。
一袭淡色长裙的年轻女子看似镇定冷静,然而从微微抽动的眉梢却能让人一眼瞧出她心中的慌乱。
“这幅画,这幅画——”白繁露表现得一副骑虎难下的模样,吞吞吐吐。
“姑娘,事到如今,您也不用隐瞒了!”
正打算表演出更多破绽的白繁露愣了一下,猛地转头看向银杏,双眼惊恐。隐瞒什么?银杏,你在说什么?!
银杏看着白繁露,脸上显出几分心痛,“姑娘,您说吧。您把真相说出来。”
白繁露心里那叫一个慌。搞什么鬼?!原著里白纸黑字写着,铁板钉钉她要倒大霉被拆穿的剧情,现在怎么又出现变动了?不管了,她必须把剧情接下去。冷静了一下,白繁露抿了抿唇,做出一幅心灰意冷的模样。
“方才陆先生所说的一切,都是——”
“假的!”银杏声音猛地拔高,接过白繁露的话头,冲着周围人大声喊道,“主子才华横溢,哪里需要使这种手段,去偷别人的画!”
被抢了话头的白繁露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她试图挽救一下,“不是!”
然而没有理白繁露,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银杏身上。银杏快步走到那幅水墨画前,指着画上那座山道:“诸位请看,此处藏着我家主子的名字。这幅画就是我家主子本人画的!”
白繁露瞠目结舌,继而满心痛苦:她怎么都想不到,这次任务背刺她的竟然是她最忠心耿耿的婢女银杏!
银杏,停下来!银杏!
“哪里?哪里?”有人急忙挤上来,细细地看那山上的用墨,果然在看似凌乱的线条见看到了一个变形的白字。
赵溧阳一见众人脸上神情开始改变,急了,“就算有这个字,也不能证明这就是白繁露画的!谁不定是她让那位画师故意为之的呢。”
一名衣着朴素的陌生中年男人从人群中钻出来,先是朝着白繁露行了一礼,随后才朝大家开口,“奴可以作证,这幅画确实是白姑娘画的。”
“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作证!”赵溧阳气得破口大骂。
人群中却有人回答了赵溧阳的问题,“是那位神秘画师的仆人。”
“白姑娘,正是我家主子。”中年男仆沉声道。
白繁露一脸懵,快要崩溃了,这人又是哪里冒出来的?原著里可根本没出现过什么神秘画家?她深吸一口气,厉声道:“我根本不认识他!”
“主子,我知晓您不想暴露身份,但眼下情况特殊。”中年男仆开口相劝。
赵溧阳快气疯了,她把抓出白雨霏,对着白繁露道:“那你怎么解释先前那些画和白雨霏用笔一模一样!白雨霏可是亲口告诉我,这么多年,你一直在偷她的画当做自己的!”
人群里,看戏看到现在的白与晴眼睛骨碌一转,扒开人群挤出来,站到白繁露跟前,气势汹汹对着赵溧阳道:“我和阿姊是亲姊妹,我可以替阿姊作证。阿姊先前的画都是她自己画的!至于两人画风相似,他们是同一个老师教出来的,有相似,也不足为奇。更何况,二姐从小就喜欢模仿大姐,她不光能画得和大姐一样,还能写出大姐的字迹呢!”
有白与晴为白繁露背书,信她的人更多了。赵溧阳见状,狠狠扯着白雨霏,“你说!你亲口把先前和我说过的画,全都再说一遍。”
白雨霏张了张口,感受着所有如针刺一般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喉咙像是被东西堵住了一样,说不出话来。
白与晴怜悯地看了眼赵溧阳,“殿下,您是被二姐骗了!”
赵溧阳双目充血,一片通红,她狠狠咬着牙,瞪了眼白与晴和白繁露,将白雨霏狠狠往外一推,大步离去。人群中,来看热闹的高阳王也将头上的兜帽往下又拉了拉,溜走了。
“大姐,你别怕。我不会让坏人污蔑你的!”白与晴眼睛亮晶晶,凑到白繁露跟前,拍了拍胸口,一派元气天真的模样。
白繁露神情麻木:“我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白与晴羞涩地嘿嘿一笑,“谢就不用啦。”下次多在大都督面前提一提她,给她找个好夫君就行了。
白繁露欲哭无泪,无论她怎么说这幅画不是她画的,陆松江先前说的都是真的。周围人都不肯信她,反而满是歉意,一脸羞愧,朝她行大礼道歉,“白姑娘,你不用说气话了。先前冤枉你,是吾等不该。”
连陆松江,在细细端详过那幅水墨画后,都犹犹豫豫地走到白繁露跟前,朝她道歉。
蒋柏成摸了摸胡子,笑眯眯地看着白繁露,“你这丫头素来心高气傲。方才被那么多人冤枉,心中有气也是应该的。你那妹妹,虽然画技不错,但人品有瑕。”
陆松江本来是打算吸收白繁露进画社,好好培养她的,听到这话,脸上不由露出懊悔之色,“没错。这种品行卑劣之人,哪怕画技再好,我们画社也是不能要的!”
摔倒在地上,无人去扶的白雨霏听到这话,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借这次机会翻身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我同意!”“我也同意!”几位评委纷纷开口。陆松江轻咳了一声,“白繁露,以你的水平,已经足够成为画社一员。待会儿,我会把你的名字登记在画社中。”
陆松江口中的画社乃是大梁所有画师心目中的圣地。能进画社之人,无一不是天赋过人,在画坛享有盛名。白繁露先前虽然名气大,但最大也就是在洛京名气响一些,一旦进了画社,那可是将是天下闻名。
白与晴高兴地不行,连忙向陆松江开口,“我替姐姐谢谢陆先生!”
【系统,完了,彻底完了。】
一向对剧情十分有信心的系统,此次也精神恍惚,【宿主,完了,真的完了。】
人群里,孙修广惊悚地看着往日里素来冷静严肃的自家主子,脸上露出极为明显的笑容。
围在画廊里的人渐渐散去。摔在地上,一直被所有人无视的白雨霏猛地拉住从她跟前拂过的裙角。
“你为什么要帮她?!”白雨霏已经彻底卸下了那副柔婉的伪装,她拉着白与晴裙角,眼中满是恨意。
见周围没人,白与晴微微俯身,脸上也不再是装出来的天真烂漫。她看着白雨霏,眼中满是怜悯,“姐姐,你太蠢了。”
“你难道看不出来,你和白繁露作对是没好下场的吗?”白与晴是个小迷信,她自有自己的一套看人本事,“她现在就是气运很旺。而你——”
白与晴摇摇头,避讳地从她手上扯过自己的裙子,“你现在就是扫把星。走背运。”所以,她才不要和白雨霏走近呢,会被她带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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