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静,骇然而望,倒吸之声比比响起,一时间竟忘了斥责阻拦。
却见女将就这般不紧不慢地平静地改而揪着他的头发,迅速而狠厉地将人当做锤钟的木头一般以头撞柱,生生将这官员撞得满脸鲜血、面目全非了也未曾停下。
“秦观南住手!”
“竖子怎敢?!”
“放肆!”
一旁老臣终于反应过来了,竖眉大怒,扬声斥责。
但女将恍若未闻似的,倒也真的松开了这人的头发,却改而抓住了他的肩,白皙如玉般的指尖微微往下一压,方才几近昏厥的官员便霎时发出破碎可怖的惨叫声来,伴随着的是骨骼断裂的音响。
黎知鸢眼帘微动,眸中不觉露出几分异样。
四周执剑侍卫已围涌而上,女将却是淡然得很,收敛了方才那一身凶戾的杀气,随手将这正二品的官员如扔垃圾般扔下,垂着眸取出一张雪白帕子来为自己细细地擦干净了指尖不小心沾染上的血珠。可她仿若不曾察觉,那张青铜面具上早已被官员的鲜血喷溅了半面,此时瞧着愈发怪异阴冷,好似地下爬出来的厉鬼罗刹。
等到纤细的指尖重新恢复了雪白的模样,她才抬了头,轻轻一碾,那染着血的帕子便化作了齑粉。
“长公主亦为君,却被如此羞辱。尔等不问责于此心怀贼心、蔑视皇族的罪臣,却以剑指某,当真叫某一腔热血付做东流。”
女将不常开口,声音总是略显沙哑低沉,此时听了周身之臣怒斥,似是失望般忍不住低低地叹息了声。
众人瞧着她嘴中平淡说着伤心之语,却是垂眸居高临下地瞧着那挑衅之人,慢慢抬足落下,竟就在他们的眼前,光明正大地将此人的小腿一点点碾碎了。
骨骼断裂磨碎的声音分外刺耳古怪,叫此殿门口众人都心中不觉发了寒。
他们怔然而立,瞧着一身绣着九蟒四爪蟒袍官服的女将缓缓侧眸望来,轻声问他们:“今日便这般蔑视皇族,日后恐也少不得欺君罔上。诸位大人这是要包庇此为祸之臣,纵容下面官员不屑于陛下吗?”
蔑视皇族,欺君罔上,不屑于陛下。
任凭哪一条,都足以叫他死上千遍。
可这不过是秦观南信口而言,又有何实证?
诸如时景深这般老臣眉梢微动,只眯眸不语,亦有其余激进的保皇派尚且想说什么,却是被一直拱手于旁的太尉先一步开口阻挠下来了。
“条条罪状果真是罪无可恕,还得多亏秦将军将此逆臣拿下。”
银白头发的老臣目光炯炯,锋利似鹰,淡淡瞥过一旁如烂泥般匍匐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官员,一句话将此次事件定了结局。
“为何还不将此人拿下?”
他侧眸扫过周边一圈儿执剑侍卫,眉心兀然蹙起,神情一肃,语气也愈重了些:“惩小戒大,如此不忠于君主的逆臣,尔等莫非是想为之包庇?”
这个罪名实在严重,在场众人也看出了些东西,最终还是侍卫长先行站出行过一礼,随后拖着地上的官员带领执剑侍卫们离去了。
太尉,是长公主一派的人。
而方才这出口挑衅秦观南的,则是保皇党的一员。
只可惜他应是万万不曾想到,原以为可以欺辱嘲讽而不敢反抗的女将,性子竟是如此暴虐狠厉,甚至不曾开口道一句话,就将人生生废了。
“太尉赤胆忠心,下官佩服。”
祁清和冷眼瞧着那找死的被拖走,这才拂了拂袖,对太尉拱手行过一礼。
“下官先行告退。”
临走前,女将抬眸对上了殿中长公主的目光。
仅一瞬,两人便各自移开。
这早已不是单纯的秦观南被羞辱嘲讽,而是正统一派与长公主党营的一次较量。祁清和不过是将这件事再度发酵闹大了些罢了,借此也向长公主表明自己的立场。
她秦观南,绝不是皇帝那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