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是出窍后期,今日应是到了合体期修士。”
女人动作一滞,蓦然抬眸看向了暗影,茶盏重重落下:“她不过才出窍期,如何与合体期修士打擂台?!”
黎知鸢眸中微寒,丹唇紧抿:“去将她给我带回来!”
京城擂台本就是赌命赢钱的地方,若是对上修为低下的也罢,可秦观南身为她的伴侣,又何必为了那点儿钱财去越级拼命?!
暗影低声应诺,心中却是叹息。
此时已近黄昏,恐怕秦将军的那一场早早就打完了,如今去着实有些晚。
正待要出去,却兀地听见了外边些许动静,随后是熟悉的比往日略重了些的脚步声。
长公主侧头望去,目光透过这层房门竟像是已看见了女将的身影一般。
她不再说话,只挥手让暗影退下,自抚了抚发髻,神色淡淡地端坐着等待女将推门而入。
然而……
外面骤然响起三声敲门声,在这时恪守礼节的秦小将军声音有些干涩沙哑,低低问道:“殿下可方便?我进来了。”
黎知鸢:……
长公主神色微冷,平静道:“进来罢。”
有些血气味儿。
一身黑袍的女将抬足进了门,反手阖上。她仍戴着青铜面具,身上虽有些血气,但衣物却是干净整齐的,一如往日般冷肃寡言,见了黎知鸢也没多说什么,只从芥子空间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来递给了女人:“抑制毒素的药物。”
祁清和抚了抚袖,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为自己倒了杯茶水。
她没有说这是哪儿来的,也不曾提及她是如何得到这些灵丹的,态度淡漠得好似她仅出去了片刻便回来了,让一旁等着她的长公主心中不觉微闷。
长公主捏着小瓷瓶,目光扫着她,方抿唇要说些什么,就见她又陡然放下了杯盏,取出一盒子熟悉的果子来放在桌上。
“才买的,吃吗?”
祁清和打开盒子,抬眸看了看一旁的女人。
黎知鸢:……
黎知鸢险些被她气笑,此时也不想其他了,仿若如之前一般只剩了百余岁的记忆,眸色晦暗,勾唇颔首应了。
“吃。”
女将得了回复后就没有再看她,平静地取出一只小碗,沉默而熟练地给她剥果子。
黎知鸢一直盯着她瞧,目光却在偶然间瞥见了她衣袖下若隐若现的方结疤的伤痕,心中那点酸涩气闷的火焰霎时被冷水泼下,一瞬化作青烟散去。
长公主眸色怔然,唇瓣动了动,终是无声。
这果子过于甜了些,一入口,便遮掩下了那点不知名的涩意。
“你这几日便吃些灵丹罢,也对休养神识有好处,助你尽快恢复记忆。”
默然着的女将陡然启唇道。
“留一些等日后情毒发作时吃,若不够了,我再去弄些。”
祁清和垂眸看着指尖中剥了一半的果子,冷冽的声音中已不知何时地柔和了许多。
她将剥好的又一个果子放至黎知鸢面前的碗中,仍旧当长公主是只有百余岁的记忆。
“……嗯。”
黎知鸢指尖一僵,唇齿间再次泛起密密麻麻的不明酸涩来。
是了,秦观南纵然是喜欢,也只是喜欢她百余岁的模样罢了。
长公主敛下眸,不再作声。
京城中风云动荡,长公主恢复记忆后便联系上了自己的暗卫和潜伏起来的太尉等人,暗中将所有营中奸细尽数拔除,亦悄然在各地清理着帝王埋下的钉子,只待一个时机就能逆转翻盘。
如今黎知鸢需要的,是有一个人能够吸引分散皇帝的目光和一部分京城里的人手,让她能更方便快捷地推动布局。
很快,这个机会来了,却又让素来狠厉果决的长公主迟疑犹豫。
秦观南为她找到了能够彻底清除情毒的药方,其中有一味草药正在苍梧京城不远处的秘境之中,所以她来与黎知鸢说一声,不日便要动身前去探一探了。
那夜,黎知鸢瞧着身旁正低头翻看兵书的女将,目光在她未戴面具的脸颊上轻轻划过,愣怔许久,竟是一时无法开口,说不出应下的话。
“怎么了?”
不远处的烛火摇曳跳落至女将的脸颊上,暖黄的色彩将她锋利的眉梢也晕染出了些许柔和。许久未听见答复,祁清和偏头垂眸去看了看身旁已侧身躺下的长公主,瞳孔中隐约浮了点点光亮。
女将对上了她的眼睛,突然浅浅的微不可觉地勾了勾唇角,第一次伸手碰了碰黎知鸢的脸颊,低声安抚道:“别怕,等我寻回草药,你就不用再受情毒了。”
她的动作像是蜻蜓点水般轻柔,一触即分,她只将黎知鸢的异样当做是在担忧而已。
好似从那一夜开始,她们之间就发生了些悄然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