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庭的和睦只是表象,那些热闹不属于他。他从初中就习惯了一个人,什么都自己一个人。可能他确实冷心冷肺,或者温暖离开得太久了他已经忘了那种感觉……总之他确实不奢望什么春节,什么元宵节,什么端午节。
都是他一个人。
一直是他一个人。
他表现得不需要那些,就真的不需要那些了。他不知道叶穗和自己不一样,不知道她这么看重小小一个节日。而他没有理解她的口是心非,他搞砸了这一切……因为他和叶穗之间的问题太多了,顾左不顾右,他没想这么多……
然而,他唇颤抖,怔望着她,半天说不出自己家庭没她想得那么完美。倪薇不是他的亲妈妈,许奕也不是他的亲哥哥,那些人并没有理由对他太好。他和她一样是可怜人……可是他站在这里,面对着心爱的落泪的姑娘,心乱如麻,自尊心和羞耻心拉扯着他。他太难说出这个从不对人说出口的秘密,太难去剥开自己心里的伤疤公示给人看了……
许容与脸色渐苍白。
他的眼睛很黑,暴风雪蕴于其中,幽暗又肆意,带着许多疯狂。他唇齿艰涩,声音颤抖,走向她的四肢僵硬无比:“听我说,叶穗,我……对不起,我……”
“我……”
叶穗垂下眼。
丧气无比。
自嘲无比。
她报复一般地嗤笑一声:“和你谈恋爱谈得太无聊了,你根本没那么喜欢我。”
那个转身走的姿势,潇洒无畏,充满了叶穗那强烈的个人风格。
许容与眼皮崩一下抬起。
她踩着高跟鞋,眼皮耷拉着什么也不看,转身就拉开门把柄,要出门。她的手腕被从后拉扯住,暴风从后袭来。许容与的气息靠过来,叶穗侧过肩躲避,伸手推他。手腕却被他握住不放。他眼睛漆黑,一下子将她推得靠在门上。
叶穗穿上高跟鞋一米七出头的个子,仰头也才能和他下巴堪堪对上。
他抓她手腕的力道很重。
叶穗近乎尖叫:“许容与!”
许容与:“别叫我。别说和我谈恋爱无聊。”
“和我谈恋爱,不会无聊的。一定不会的。”
他发誓一般保证,冰凉的鼻梁与她相贴,轻轻蹭着。
叶穗仰头看他,轻声:“容与,对我来说,你还是太小了……”
许容与淡漠的:“你以为你对我来说就是完美无缺的?你又是多称职的女朋友?你只顾着你自己高兴,喜欢就来不喜欢就走,发脾气不说原因,突然闹也让我看不出征兆……你是我遇到的最麻烦的难题!”
“我讨厌你和异性关系好,和谁都亲亲热热做朋友。讨厌你对感情太儿戏,不付出不培养不磨合,一旦觉得没那么好转身就走。我还讨厌你总说我年纪小,说我是弟弟,觉得和我有代沟……更幼稚的人,更不负责任的人,到底是谁?”
“你是有多完美,才什么辩解机会都不给我就转身离开?”
叶穗:“……”
她眼睛里还眨着泪花。
却开始瞠目结舌了。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许容与的嘴,得理不饶人!她哪里说得过他!她为了他低声下气做那么多自己本来根本不会做的事,到头来无理取闹忘恩负义的人好像只有她一样?
叶穗扬下巴:“行,你辩解吧。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她冷笑:“但我就是不要逻辑的人。我倒要欣赏欣赏你怎么用你这么厉害的嘴来说服我。”
许容与手臂撑在墙上,他垂目,入神般地看着她仰起的脸。那个慵懒的、随意的灵魂,在叶穗身体里复活,肆意而无拘束,嘲笑着他的谨慎小心。她的灵魂告诉他:我不在乎其他!我只要爱!我只要它在。
而它当然在。
少年撑在墙壁上的手指轻轻一动,一声清脆的“啪”声后,办公室的灯熄灭了。
骤然降落的黑暗,让叶穗不适地眨了下眼。
接着,她的唇被堵上了。
他亲上了她的唇角。
叶穗:“……!”
唇齿相挨相撞,他偏头,鼻端和她碰在一起,不依不饶地亲吻她。
叶穗肩膀一缩,受惊一般地头向后一躲,唇离开了他。
黑暗中,她感受到许容与与她相贴的呼吸。
叶穗颤声:“你干什么?”
许容与:“证明我不想当什么弟弟。”
“让你欣赏我怎么用我这么厉害的嘴来说服你。”
他冷然无比:“你选一个理由吧。”
叶穗呆半天,大脑短路一样喃声:“那你关灯干什么?”
许容与低声:“我害羞啊,学姐。”
一声“学姐”,噙在唇齿间,缠缠绵绵,似笑非笑,似有情,似无情。他声音在她耳边飘,叶穗飘飘然时,下巴被一抬,他垂下脸又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