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来长宁宫给皇后请安的人当中多了一个王昭仪。
不过大家也都是平平常常,就如江画封淑妃之后隔天早上来请安时一样,说了些恭喜的话语。
原本也只是寻常的一次请安而已,正在江画都看到皇后身边的女官上前要准备宣布大家可以散了的时候,一旁的贵妃忽然喊了她一声“妹妹”。
略带着几分迷惑地转头看向了贵妃,还没来得及问她有什么事情,江画的手边先被贵妃亲切地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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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疑的人更容易以己度人。
在他们眼中这世界复杂,人人都有百种心思,故而并不信有人真的不懂也不明白。
大约是因为眼前的贵妃与她记忆中的贵妃实在是相差太多,江画忽然就领悟到了这一点,也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她上辈子就能被算计得死死的每一步都走在布子人希望她走的位置上。
原因和道理都很简单,她到底做了什么并不重要,而是看着她的那个人认为她做了什么。
比如现在贵妃亲切喊自己“妹妹”的时候,一旁其他人的目光便会流露出一些猜测——她们在猜测她与贵妃到底是怎样的关系。
尽管有句话常说是“清者自清”,可还有句话是“人云亦云”,“人言可畏”。
不过许多时候倒是有个很朴实的道理——那就是与其让旁人死劲儿瞎想,还不如早早就把姿态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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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画微微坐直了身子,又把手从贵妃微凉的手中抽了出来,认真道:“娘娘年长些,有话便直说吧!妾身经事少,有些话说得太含糊便听不懂了。”
她面前的贵妃露出了一个微微发怔的目光,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上首的皇后把话头截了过去。
“的确应当把话说得直接些。”皇后语气很淡,还是一如既往地宽和着,“王昭仪刚进宫,还有些宫规大约是不懂的,我已经派了嬷嬷去教,贵妃若是有闲暇,便也多去照顾照顾。”
虽然语气还是很宽和,但说出来的意思是有些冷漠了。
江画正看着贵妃,便见她微微侧头看了一眼王昭仪,然后才应了一声“是”。
“那便散了吧!”皇后摆了摆手,然后又指了江画,“淑妃留下。”
江画有些意外,她起身站到了一旁,目送了其他人退出长宁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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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徐嬷嬷说你在宫里也就只是会描花样。”皇后一边说着话一边缓缓从凤椅上站起来,江画上前去扶了她一把,乖巧地跟在了一旁,而皇后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女红不做也罢,你现在难道还缺人伺候却人做针线么?”
江画茫然了一瞬,甚至是大着胆子看了一眼皇后,也没能明白皇后为何忽然这么说了。
“去认字,去看书。”皇后语气很淡,“与贵妃斗嘴皮子有什么用?你说那一两句话难道她听不出来?她对你好你就接着,喊你妹妹就应,针锋相对难道对你有好处?”
“我……”江画再一次抬眼看向了皇后,更茫然了一些,“可是娘娘……我、妾身……”
皇后也看着她,目光中甚至是带着几分怜悯的:“你认为王昭仪进宫以后,你会是什么处境?或者你认为,我能有耐心护着你多久?”
这问题让江画沉默地把头低了下去,好半晌也不知应当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