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地铁,只剩两三站就到家,他又在半途下了站,搭上了回医院的地铁。
从地铁站口出来的时候,一个推销化妆品的女孩拦住了他,说扫码关注可以送花,可以带回去送给女朋友。
摆手拒绝了热情的推销员,沿着地铁口往前走了一百米,路当归又掉转头折返了回去。
摸了摸鼻尖,他有些不自然地对推销员开口:“那我还是扫一个吧。”
好歹也算是去探访病号,两手空空确实不太好。
再说了,塑料花多合适啊,他和刑珹的关系就是那么塑料。
在来之前,他本来以为是因为上一次出院太急,车祸留下的后遗症还没完全治好,所以邢珹才又住进了康复科。
坐在VIP病房的沙发前,留意了几眼病床上的人,路当归发现了一些不对劲。
之前跟着王主任当临床助理,他也逐渐养成了快速洞察患者精神状态的习惯。
将手搭在床沿,指节微微蜷曲向内勾,刻意挡住了手腕内侧的疤痕——自残行为。
看到自己进来,第一反应是避开自己的眼神,装作与平时并无不同——逃避防御。
想到这里,路当归微微皱起眉头:“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邢珹面上故作不解:“路医生在说什么?”
路当归马上从沙发前起身,走到了病床前。
“把右手翻过来,”他对着邢珹发号施令,“张开掌心。”
邢珹端坐在床上,半天没动。
路当归今晚的心情本来就不太好,于是二话不说,一把抓过邢珹的手腕,将他的整只手翻了个面,准备仔细检查一番。
想起这人上次“嘶”了一声说疼,他下意识地放轻了力度,没有再次牵扯到他的伤口。
邢珹手心的烧伤还没好全,就又留下了新的刮痕,新伤覆旧伤,看得人触目惊心。
心里的猜测得到了验证,路当归脸上的表情不太好看。
虽然不再是他的患者了,但他对邢珹的病情还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邢珹的精神疾病并不属于主动发作那一类,一般需要在外力作用的影响下才会被触发,比如之前的那部电影《恶狗》,就是刺激他产生妄想症状的重要因素。
自残是病情恶化的前兆,这人的病情现在不太妙。
路当归正准备开口再问,突然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邢珹已经绷紧了脊背,眼睛直勾勾地望向窗外。
楼下一阵鸣笛声由远及近,不知道是市区哪里发生火灾,紧急出动了消防车。
邢珹整个人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猛地抓住身边人的手,死死不松开。
周围的一切都在急速往后移动,视野变得愈发模糊。再一次睁开眼,他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火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