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之,这周末你要不抽个时间去看一下医生吧?”
柴小之外出前,一起合租的室友阿颖替她打开公寓门,好心地提醒了她一句。
一只手按了按帽檐,另一只手将口罩拉上鼻梁,柴小之弱弱地说了句“没事”,双手插进兜里,步履匆忙地离开了租住的公寓。
看着室友匆匆离去的背影,阿颖叹了口气,关上门,继续回到厨房里热饭。
站在微波炉前等待饭菜热好,她特意抬起头,看了眼公寓楼下。
柴小之果然还是前几天一样,出门后就将衣领拉得老高,弓着腰汇入了步行街的人流中。
公交车停在了公寓对面的公交车站台前,候车的人们举起手里的公交IC卡,排队等待着上车。
大热天的,柴小之却将整个脖子都缩在了高领运动服里。左看看右瞧瞧,确认周围没有可疑的人,她低头从兜里掏出几枚硬币,数出两枚攥在手心里,跟着人群一起上了公交。
和柴小之当了快一年的合租室友,阿颖一直觉得自己这位室友有一点奇怪。
明明两人年纪差不多,自己还在上大四,每天跟着导师焦头烂额地忙毕设,柴小之却已经没在上学了。
每天早晨出门上课的时候,她都看到柴小之的房门紧紧关着,看起来人还没醒。下午从学校放学回来,柴小之几乎都已经从附近打工的地方回来了。
不像自己,一个从早忙到晚的苦逼大学狗。她每天只出门做半天兼职,其他时间要么在睡觉,要么就是坐在客厅里敷着面膜熬夜刷剧,小日子过的十分惬意。
虽然生活习惯完全不同,但柴小之对自己这位合租室友还是挺好的。平时买了小龙虾外卖和奶茶,也经常会敲门和自己分享。因此,两人平日里的关系还算不错。
从上个月开始,阿颖渐渐发现,柴小之好像变得比以前更怪异了。
一个下雨的周五,柴小之很晚才从外面回来,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纸袋,被雨水淋了全身。
等自己替柴小之打开了门,才发现她带回来的纸袋里,装着厚厚好几沓百元大钞。
“小之,这是——”
她记得自己当时很惊讶地问柴小之。
柴小之的脸色有些苍白,嘴唇一直在发着抖。将纸袋放回房间,她特意出来提醒自己,她已经在网上买了一个保险箱。
好像生怕自己这个合租室友会偷偷溜进她的房间里,拿走她的钱。
第二天出门倒垃圾的时候,阿颖发现客厅垃圾桶里多了个纸袋,纸袋里装满了被掰断的各类卡片。
银行卡,信用卡,健身卡……就连门口便利超市的会员卡也没有幸免。
每张卡的表面都被人用小刀刮了个面目全非,完全看不清上面的卡号和使用者的信息。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阿颖注意到,柴小之再也没出去做兼职了,从早到晚几乎都只待在家里。
哪怕偶尔相约一起外出买东西,她发现柴小之也只用现金购物,从来不用银行卡和手机里的付款软件。
就这样过了一两周,又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柴小之急促地敲响了阿颖的房门。
她哭着对自己的室友说,楼下一直有一群人在等着她,他们想要杀了她。
由于胆子比较大,阿颖打开了手机屏幕,偷偷顺着窗台往下看,发现楼下除了几辆停在停车坪上的车,并没有任何人影。
那天,柴小之留了下来,和她在一张床上挤了一晚。
第二天醒过来,阿颖看到柴小之坐在自己的床角一动不动,眼底一片乌青,显然整晚都没怎么睡好觉。
阿颖总觉得,柴小之最近好像越来越疑神疑鬼了。
每次出门,柴小之完全不顾高温天气会中暑,都会将自己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回家之前,她都会和自己打通电话,让自己站到窗前,帮忙看看有没有人在跟踪自己。
帮柴小之盯了几天稍,她确实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比如公寓楼下,一直停在停车坪上的那两辆黑色汽车。从上个月开始,就一直停在同一个位置,好像从来没有车主过来开走过。
还有一次,柴小之在回家的路上和她打电话的时候,突然在电话那头发出了一声尖叫。
凑到窗前往外远眺,阿颖看到柴小之面色惨白地坐在路口,整个人被吓得魂飞魄散,害怕得不行。
原来,就在刚才,柴小之过马路的时候,一辆卡车无视了路口的红灯,直直朝着正在过马路的柴小之撞来。
幸好柴小之运气好,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卡车从她的面前开过去,让她堪堪逃过一劫。
见人没事,卡车司机打开车门走下了车,像是想要和柴小之道歉。
凝神往路口的方向望,阿颖却看到柴小之满脸恐惧地往后连退了几步,仓促着从地上爬起来,惊慌失措地朝公寓楼的方向跑回来,只剩下卡车司机一脸懵逼地站在原地。
眼看柴小之的精神状态一天比一天差,每天都在客厅里走来走去,絮絮叨叨地说有人要杀了自己。身为舍友,阿颖心里也很担忧她的精神状况。
所以在柴小之出门前,她才劝她有空去看一看心理医生。
结果没想到,柴小之今天会走得那么急。
在家里宅了那么多天,她知道柴小之为什么今天要专程出一趟门。
几天前,柴小之带了几份物业中介公司的资料回家,告诉自己她可能很快就要搬走了。
虽然仍然有些担心柴小之,但阿颖心里其实也隐隐松了口气。
毕竟和精神状态有问题的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她最近的压力也挺大的。
到了傍晚,从学校放学回来,阿颖发现柴小之正站在餐桌前,从购物袋里一样样拿出自己买回来的东西。
柴小之买了一件新衣服,是一条纯白色,没有任何花纹和图案的连衣长裙。除此之外,还有一顶及腰长的黑色假发。
阿颖并不知道,柴小之为什么突然要买假发回来。
毕竟从认识柴小之的那一天开始,她的这位室友就一直留着非常精干的及耳短发,看起来既清秀又帅气。
盯着桌上的东西看了半晌,柴小之的精神状态看起来比白天要好一些了,脸上甚至出现了一丝似有似无的笑容。
她对自己的室友说:“小颖,我找到能救我命的人了。”
第二天清晨,阿颖醒来后打开房门,发现隔壁的卧室已经被清了个干净。
所有的床上用品,衣柜里的衣服,包括墙上的挂画,全部在一夜之间消失了。整个屋子空无一物,没有留下任何有人住过的痕迹。
柴小之抹去了她的一切。
只有那个用来装假发的购物袋,还孤零零地躺在一尘不染的地板上。
随着周围异样的目光多了起来,别鸿熙心里越来越慌,一时间不知道要不要直接喊cut。
别在领口的迷你收音器仍在持续运作,正在将两人的声音实时传输回棚里。按理来说,工作人员应该早就发现了前辈的异常,走过来喊停了。
然而,距离刑前辈开口说话已经过了半分钟,明明台词和剧本完全不一样,节目组那边却没有给出任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