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这可都是夫人今儿一早让大公子去买的,都是最好的,你真不尝尝?”春雪仍不甘心地劝道,眉头也皱成了一团。
小姐平日里吃食不离手,今儿个行为反常也就算了,反正她们早就看不下去庆国公府那个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任意欺负她家小姐的世子了,可没想到竟然连自己最喜欢的甜食都没兴趣了,这问题就严重了!
“尝一口就有胃口了,以前每次夫人惹你生气,都会送最好的东西过来,这个肯定好吃。”
春梅眼馋地盯着食盒,也跟着劝起来。
“你们俩吃吧。”
想起安府里一直受气的嫂嫂,她心里不由苦笑。
镇远侯府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府内男子寻的夫人都是小户人家出身,且从不娶妻纳妾,大概侯府的安定和谐同此也有一些关联。
安宁的爹,是现任镇远侯安淮,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了,膝下只有长子安泰和安宁两个孩子,身为世子的安泰今年三十多,与夫人沈氏育有两个儿子,大公子叫安平,还长安宁一岁,小公子叫安豫,今年十五岁。
在她出生之前,侯府已经有四代没有生过女孩儿了,再加上出生的晚,之后不到一年侯夫人又因病撒手西去,是嫂嫂沈氏一手将她养大的,可以说既是小姑,也是女儿,对她格外疼爱忍让。
点心食盒让她又想起了两日前的事。
她听说城东的彩蝶坊新来了一匹名贵的布料,为了能够得到顾弘的青睐,也为了同其他府里的小姐赌气,便蛮横地要求嫂嫂沈氏将彩蝶坊新进的所有布料都买下来。
侯府虽然是功勋世家,可只知道战场杀敌的男主人,以及良善的小户人家出生的女主人却是雍西城的一个异类,既不屑于以权谋私,又不懂经营谋财之道,只靠着祖上的家产、皇帝赏赐和俸禄维持开支,还要接济那些因战致伤致残的底层士卒。
到了侯爷这一代,因为和皇帝关系疏远,少了皇帝的赏赐,日子入不敷出,过得越发艰难。
原主之所以提出那么无理的要求,就是因为聚会上,以知府府上的李如兰、李斯馨为首的贵家千金们公然嘲笑镇远侯府一副穷酸相,堂堂侯府小姐,出门只有两个丫环,连街上开首饰铺的商贩家都不如。
其实她们哪里知道,她好歹还有两个丫环,嫂嫂沈氏的身边已经只剩下一个粗使小丫环了,堂堂的侯府公子安平和安豫起居都是自己动手了。
可原主不管这些,拼着闹着要沈氏必须得全部买下来。
沈氏只能耐着性子哄她,却恼得原主拿道听途说来的话来质问她,说沈氏把安府的前都偷偷挪到娘家去了,故意虐待她,等爹爹和大哥回来一定要告她的状!
当时沈氏的眼泪就下来了,却任由她闹,一句大声的话也没有。
似乎整个侯府,没有任何人觉得她过分,就连原主这么混账的行为,到了春雪嘴里,也不过是“夫人惹小姐生气”而已。
原主竟然还能够心安理得地吃下那些点心,有那样的下场倒是一点儿也不冤了。
再者,侯府眼下的处境,再这样进的少,出的多,即便安家父子能从战场上凯旋,家里的生计也难以为继了。
想到这里,安宁仰起头,无语问天:她究竟是遭了什么孽,才被推到这么大的坑里来啊!
还没等她悲愤完,马车停了下来,通过丫环掀起的车帘,她看到了站在侯府门口,如热锅蚂蚁一般的嫂嫂沈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