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的话里,安宁这才知道,白若溪并不是他的亲孙女,而是他在从城里卖草药回来的路上捡的弃婴,他原本是一个世家大族的家仆,因为性子耿直,出手帮了一个可怜的妾室一把,被主母记恨,各种折磨。
后来,那个被他救了的妾室逃跑了,并带上了被毒打的奄奄一息的他,两人一路北上,在逃亡的路上,那个妾室教了他一些医术。
“后来呢?”安宁很好奇,见他突然沉默,追问道。
“后来啊……”老人目光投向更远处,眼神越发迷茫。
后来,那个妾室逃回了她的家乡——塞外,当时两国刚停战不久,她压根就不敢带他一起回去,就让他留在了这里,离塞外最近的地方。
当时他们自己都很清楚,那女子不可能在回来,他也不可能越过边塞去找她。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这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在这里住了下来。
“她的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也许哪天她会跟孩子说起往事,也许……”老人似乎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也许哪天她又有了什么难处……”
“爷爷,您这是怎么了?我方才不过就是同您开玩笑,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呀!”恰好白若溪端着两盏茶过来,看到老人伤感的神情,吓了一跳。
老人用手抹了一把脸,打起精神,“我只是有些累了,煮个茶怎么这么大的功夫,快送进去,别把客人渴坏了!”
见他恢复如常,白若溪半信半疑地端茶进了屋,递给安宁一杯,然后端着另外一杯走到门口处,送到老人手里,嘟着嘴解释:“还不是刚才你一惊一乍的,我烧了一半的火都灭了,又重新烧了一遍。”
老爷没有再说什么,脸上浮现出一丝欣慰的微笑,把茶凑到嘴边轻轻地吹了吹,小小地呷了一口。
白若溪也笑了笑,转头向安宁:“爷爷是不是又跟姑娘唠叨起往事了,平日就只能折磨我的耳朵。”
“嗯,难得爷爷不把我当外人,让我听了一段令人感动的故事。”安宁回道。
“那您听说过那个萧家吗?听过是江南有名的望族呢。”白若溪见她不反感,问道。
这倒让安宁愕然了,萧家?江南望族,她看了看床上躺着的萧棠,心想不会这么巧吧?
“萧家我倒是知道一个,皇后多半出自他家的那个萧家,不知道是不是?”她看向老人,心里一阵紧张。
“对,就是那个萧家,爷爷经常说,一个靠家里女孩儿嫁皇帝吃软饭的,竟然对家眷那么恶毒,会遭报应的。”白若溪兴奋地道。
安宁心里咯噔一下,还真是怕什么,偏偏来什么!
她看了看躺在床上,对她们谈论的内容一无所知的萧棠,不由有些庆幸,若是他亲耳听到别人诅咒他家,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可……到底该不该把萧棠的身份告诉他们呢?
“萧家的人都很坏吗?”她决定先试探一下祖孙两人的态度。
“坏不坏跟我们也没有什么关系了,我们这辈子应该都不会再遇见萧家的人了。”白爷爷摇了摇手,脸上并没有明显的憎恶。
“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但是萧家那么大,总也会有不少像您……朋友那样的好人。”安宁还是决定先说清楚,“比如他,虽然也是萧家的人,可是却过得很不好,大夫说他活不过二十岁,偷偷出个远门,还会遭到家里主母的暗杀。”安宁尽可能把萧棠的身世说得凄惨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