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头看时,一大滩ru白色膏状的东西已经顺着地面蔓延过来,溢到她的鞋边。她本能地朝后退了几步,这才发现白膏上面还飘着一层灰色的泛着泡沫的不明物质,除此之外,就是大片大片鲜红的血,飞溅得哪里都是,在阳光的映照下红得有些晃眼。
“坠楼了,摔死人啦。”不知是谁尖声尖气地喊了一声,
陈穗登时腿就软了,差点跌到地上,宋瑶慌手慌脚掺着她离开时,没忍住又朝那里看了一眼。
这一眼却让她其后几天都后悔不迭,因为她看到了半边已经碎了的头颅,里面红的白的灰的搅成一团,可是眼珠子还嵌在缺了一块的眼眶里,只是没有光,像死鱼灰蒙蒙的眼睛。
“阿弥陀佛,小瑶,快走,我们快走,别沾上晦气。”
陈穗吓得眼都不敢整,只颤颤抓了宋瑶的手,逆着人流朝外走。
宋瑶觉得胸口有些憋闷,一股酸意堵在喉咙,上不去也下不来。她深吸了口气,将头扬起,可下一刻,却忽的倒抽了一口凉气,在原地定住不动,任凭她嫂子怎么拽,都没能向前迈出一步。
她看到了那个男人,那个与她比邻而居姓丘的男人,他端坐在广聚轩四楼栏杆边的一张桌子旁,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他的眼睛静得仿佛一汪死水,黑幽幽的,和周围那些趴在栏杆上或是惊惶或是惊讶的脸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就好像,摔碎在下面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不值钱的花瓶。
他甚至在宋瑶望向自己的时候,还夹了一筷子菜送到嘴里,菜是新卤出来的猪头肉,肥瘦相间,红白交错,看上去很是鲜美。
宋瑶又泛起恶心来。
此后的几日,她惊吓过度,连床都没有下过。
“怪了,那天她明明比我还镇定些,怎么回家倒吓出病来了。”这日,宋瑶躺在床榻上,听窗外她哥嫂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不知道,”宋环心不在焉接了一句,忽然压低声音道,“你猜怎么着,广聚轩摔死的那个咱们是认识的。”
“啊?”她嫂子抬高嗓门,“谁呀?”
“就是卖酥油的小轲子,对了,他不是前几天还到咱们家来了吗?小瑶要用酥油做饼子,就把他叫到门口来了。”
她嫂子诧异道,“竟然是他?可是,他这么好好一个大小伙子,怎么就从楼上摔下来了?”
“听说油桶漏了,他脚一滑,一个没站稳,就从四楼摔下来了,可怜啊,刚满十五岁,比小瑶还小一点。”
“怪不得呢,那天地上全是白色的油脂,我还想是什么,原来是酥油。”她嫂子恍然道。
宋环“嘘”了一声,“小声着点儿吧,小瑶听到,这病可好不了了,还不知要不要请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