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又一次静止了,这次,它定格在一幕恐怖的场景上:八个男人抬着一口黑色的棺材站在海边,咆哮的海水掀起恐怖的巨浪,三四丈高,像是要将这些人一口吞下。
“他们把棺材投进了海里,”穆小午看着眼前的画面,喃喃自语着,“原来,江滨就是小弭,经过千年的岁月,他还是来救她了。”
旁边站着的桑没有答话,从一开始,它就一直静默着,哪怕穆小午在看到村民们见死不救时气得握拳跺脚,恨不得自己冲上去,它都保持着原有的沉默,只静静盯着那一幕幕惨绝人伦的场景,像是定住了一般。
“想什么呢?这么久都不说话?”穆小午看了它一眼,眼睛骨碌碌一转,嘴角隐着一抹笑意,“难道你对她心生怜悯?”
“怎么可能?”桑如梦方醒,又发愣了片刻,这才闷声道,“她死得冤不假,可她想报仇,应该找那些老鬼去,现在因为想复活,杀些无辜的人算什么?”
“shā • rén当然不对,”穆小午目不转睛地盯着桑看,像是在审视它一般,“可是依我看,你每次除祟时用的那三把真火,不像是杀戮,更像是度化。虽说度众随缘,但度者若抱着一颗慈悲的心,想必也能帮助生魂消除怨谤,早入轮回。”
“什么慈悲?什么度化?老子不过是要靠邪祟填饱肚子。”桑粗声嘎气接了一句。
可是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像被什么锐利的东西戳了一下似的,破开了一个洞。它又一次听到了那个苍老肃静的声音,那样沉稳,稳得仿佛无论怎样大的风浪都不能将他击倒。
“一个做梦的人能把另一个还在梦中的人唤醒吗?一颗还在苦海中的心能把另一颗心拉出苦海吗?桑,我不能,你也不能,若非充满怜悯,若非感同身受,你度化不了任何人。”
“我不懂。”
“成为明灯,而不是给别人送去光亮,心生慈心,才能灭罪消愆,这个道理,你要记得。”
他和这丫头说的话一样,可是听到这番话,它心中就烦躁难耐,他们一个两个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它是什么,他们两个都知道,那就更应该明白,它和“慈悲”这两个字和它沾不上半点边。
强迫它去慈悲,简直和强迫一只老虎吃草没什么区别。
可是......
桑心中微微震动了一下,它想起乙婆婆的眼睛,那时,她已经差不多被年全部吞了进去,只能用两只眼睛从年的齿缝中朝外望。
那双眼睛里承载的是什么呢?不是怨憎,而是乞求,她在用眼神哀求着他们,期翼能借此撬开他们像石头一样硬的心门:救救我啊,我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给你们了,你们不要把我锁在外面。
桑知道,那一刻,它的心和她的连在一起,它能读懂她的哀伤和孤独,那滋味,深入骨髓。
“别装了,你的心事,别人看不出来,难道我还看不出来?”穆小午用手指把玩着辫稍,冲它嫣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