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第二天一早,袁绍却是将自己捯饬的规规整整,穿上了蜀锦绣着花的袍子,将头发梳的一丝不乱,一宿没睡却看上去精神抖擞,对着镜子微微一笑,一股风雅雍容的气度便已是扑面而来。
却是没有和任何的谋臣商议事情,而是传令命张郃与淳于琼这最后的两员大将叫了过来,这淳于琼也是能力真的有限,此前让他带领本部兵马回邺城,却被张辽和臧霸打得丢盔弃甲,又逃回来了。
“儁乂,你我君臣一场,我知道你不值我已久,事到如今,连孤的儿子都要反我了,你想不想反我?”
见张郃低头不语,袁绍却是呵呵乐了起来,道:“我知道你肯定想反,咱们今天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谁也别藏着噎着了,仲简呢?(淳于琼)你是颍川人,你们家也是世家党人,呵呵,说来也是有趣,作为党人集中的颍川之地,现在反倒是与咱们党人一刀两断了,你想不想干脆反了回家?凭你颍川名门的身份,在朝中报命肯定不难,甚至还能混个官做。”
淳于琼却道:“主公,打从灵帝年间组件西园军的时候我就一直跟着你,这么多年都过来了,难道现在我还能再改换门庭么?颍川家中早就已经将我的名字从族谱之中划去,不认我这个不孝子了,当年沮授他们那些冀州人主张奉迎天子,也是我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事到如今,难道我还有脸回家么?琼早已经是无家可归之人了啊,呵呵,我还是随主公赴死吧,若是有幸能在史书中留下只言片语,也算是尽忠而死,从一而终。”
袁绍闻言点了点头,道了一句,“好”。
然后袁绍又看向张郃,道:“我打算让淳于琼带领大军回去,儁乂,你能不能带领本部人马,随我在大河沿岸阻上一阻?我在,不管是曹操还是张辽臧霸程昱夏侯渊,都只会盯着我,你与我守上三天,也能让曹操看到你用兵的本事,将来投降了朝廷也能更受重用,三天之后你斩下我的头颅送给曹操,依然不失为大功一件,仲简,若是他真的守了三天护你回去了,你一定要保护好他的家人,并将其送去许都。”
淳于琼却是瞅了一眼张郃,道:“主公,你让我留下来吧,我愿意留下来与你同生共死。”
袁绍却摇了摇头,道:“我已经只有死路,没有生路了,但是尚儿还有,他手里没有嫡系的兵马,不行的,只会成为审配等河北士人的傀儡。”
“公子如此对您,您却……”
“怎么对我,他都是我的儿子啊,这已经是我唯一的儿子了啊!”说着,袁绍的眼泪却是再也忍耐不住,喷涌而出。
哭了好一会儿,袁绍定定地望着张郃,道:“行么?”
张郃闻言,却是点了点头,而袁绍见状却是欣慰地破涕为笑。
“仲简,你回去之后和高览二人一定要用心辅佐尚儿,你帮我转告给他三件事,一定要做。”
“主公您说吧。”
“第一,让他退国主之号,改以冀州牧自居,上表于汉朝称臣纳贡,遣子为质,此战汉军虽已大胜,但粮草却一定也是已经告罄了的,刘协小儿假仁假义,不肯劫粮于敌,三两年之内肯定是无力再大举攻冀的,刘表,孙策,刘璋,公孙度,韩遂,大汉还有这么多有野心的诸侯,只要他表现得乖一点,未必没有机会,让他耐心的等下去,安抚民众,收拢军心,等待刘协与曹操翻脸之日,我相信,一定会有这一天的。”
“第二,刘表此人不可依靠,但孙策这头小狼崽子,却是乱世枭雄,一定要与他其结盟,与他展开马匹贸易,怂恿他打九江,打徐州,只有一南一北携手,才能抵挡刘协兵锋。”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眼下这个关头,冀州人已经不可信了,他们不是自己人,便是将来降了朝廷,朝廷也一定会善待他们,一定要小心审正南!”说着,袁绍和淳于琼不自觉的就看了一眼身为冀州本地武将代表的张郃一眼,却是看得张郃羞愧地低下了头。
“那主公,朝中谁人可信呢?”
“你是我的班底之臣,自然可信,用兵之事就全都委托给你了,至于谋臣么……冀州人不可信,颍川人中除你之外只怕也是忠奸难辨,至于陈珪,他的忠心倒是毋庸置疑,但他毕竟是新来的,根基太浅恐怕难堪大用,更重要的是此人已被仇恨懵逼了双眼,说不定会拉着尚儿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淳于琼皱眉道:“所以您的意思是……让公子重用南阳人?逢纪和许攸?”
“不错,尤其是许攸,此人乃是我的多年挚友,虽然为人贪财了一些,但忠诚想来是靠得住的。你告诉尚儿,外事不决问你淳于琼,内事不决问许攸,切记,切记啊!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