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你……你受苦了啊!!”
看到满身大粪的吕布,许汜哇得一下扑了上去,跪在地上抱着吕布满是大粪的小腿淘淘大哭。
吕布的脸上铁青一片,当然,糊满了大粪也看不出来,却是低沉地道:“到底怎么回事,你……没反我么?”
“臣怎么会反你呢?臣听说王楷丧心病狂,居然伙同蔡和等人谋反,臣连夜去寻了霍将军而来,是来救驾的啊!哦对了,有蔡和的人头为证,霍将军?”
霍峻见状连忙上前跪拜了起来,手中高高举着蔡和的人头:“末将霍峻,拜见州牧大人,逆贼蔡和的人头在此,请州牧大人查看。”
吕布自然听说过霍峻,事实上当年他跟着袁术混的时候和霍峻还交过手,知道此人与兄长是枝江的一对豪强宗贼,家中祖辈并没出过什么大官,也没研究什么经学,跟李典李整的出身相差不大,刘表此人重虚而轻实,历来与蔡、蒯等南郡的世家大族出身的人不和,闻言,倒是先信了七八分。
“仲邈何至于行如此大礼?”说着,吕布就要上前将他扶起,但一想到自己此时已是一身的污秽,却又止步作罢。
“夕日战阵之上,吾便已心驰于仲邈的武勇,一直都向往着与仲邈携手杀敌,我跟刘表是不同的,我这人,最喜欢你这种武勇之辈了。”
此时,侯成、曹性等旧将也已经赶到了,纷纷朝吕布跪拜请罪,吕布问:“公台呢?”
“军师带着我们追击高顺至当阳,却不想中了高顺的奸计,趁着他走上桥头的时候砍断桥梁,已经……落水而死了。”
“啊~~~”
吕布闻言,只觉得脑袋一阵阵的眩晕。
“公台……死了?啊~痛煞我心,痛煞我心啊~,公台啊~,公台~,咱们的霸业未成,你怎么就先我而去了呢啊,公台啊,公台~。”
“逝者已逝,还请主公节哀。”
“怪我,都怪我啊~,公台他虽然谋略无双,但毕竟不通军伍之道,我为什么要让他去领兵追击啊,都怪我啊~呜呜呜,痛煞我也啊!”
“公台的尸体找到了么?一定要找到公台的尸体,厚葬于他啊。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对我忠心耿耿,忠心耿耿啊~!”
吕布一时间也真的是伤心过度了,真的是哭得摧心断肠,犹如杜鹃啼血,凄惨无比。
而许汜霍峻,以及蔡瑁张允等人纷纷对视了一眼,却是神情无比的复杂。
弄了半天是这么回事儿啊,这陈宫你是个废物啊,高顺身边就八百人,怎么还能让他给反杀了呢?
这下可好,这下啊……这特么不是功亏一篑了么?
却在此时吕布顶着身上恶臭恶臭的臭风,走到了蔡瑁等人的面前呢道:“你们不是要拥立我为荆州之主的么?又为何要反我?”
“州牧大人饶命啊,我等……我等全是被王楷那个混球给蛊惑的啊!他说……他说您向来喜欢武人而不喜欢我等士人,说要杀害我们的全族,我们一时被他蒙蔽,这才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啊!”
吕布听了气得直跺脚:“你们傻么?我……我吕布虽然喜欢shā • rén,但也不是为了shā • rén而shā • rén的啊,我正要依靠你们成就霸业,又如何会加害你们?难道在你们的眼里,我吕布就是个空有武力的无脑之辈么?”
众人半响无言,许久才道:“我等皆愿请死罪,还请州牧大人饶恕我等家人。”
“唉~,你们也是受了蒙蔽啊,此事,我看就算了吧,总之我吕布,绝不会做那等短视不智之事,今后还望诸君好生辅佐于我,一同成就霸业啊!对了,王楷呢?那个混蛋又在哪呢?”
吕布自认为自己还是不傻的,他现在既然已经领了荆州牧,还杀了张羡,逼反了高顺,除了一条道走到黑之外,难道还能有回头路么?
怕是那刘备和曹操现在做梦都能笑醒了。
不能五鼎而食,真的就只能是五鼎而烹了。
他不是没察觉到此事或有蹊跷,但这些南郡本地的士族豪强都是此地真正的地头蛇,他拉拢都还来不及呢,又怎么能再起杀戮呢?
“在这呢”蔡瑁见状马上拿出王楷的人头请功。
“唉~,今日,就先都散了吧,你们以后忠诚辅佐于我便是,公台死了,我现在很伤心,也没什么心思议事了,明日再说吧。”
说实话他是着急赶紧去洗一个澡。
说罢,吕布转身回府,只留下许汜、霍峻、蔡瑁、蒯越等人面面相觑,心里头复杂得犹如打翻了五味瓶,谁也不想说话。
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这个样了呢?
………………
却说陈宫死后,他的尸体终究还是没有找到,吕布亲自为其主持了盛大的殡葬仪式,却只将其生前所穿的衣物厚葬,最后趴在陈宫的墓碑上面哭得因为太过伤心,以至于干脆力竭而昏死过去。
而另一边的高顺一路顺畅向南,到了长沙地界,告诉了还在傻了吧唧等待张羡消息和朝廷封赏的桓阶吕布叛乱的消息,而后表桓阶为行荆州刺史,自己行长沙太守,二人遂联手守城,降而复叛,高举汉帜。
这一系列的变故实在都太快了,从文聘举荆州投降,到刘表死,再到陈宫死,蔡和死,王楷死,说来虽然话长但实际上前后也就三四天的时间。
事实上这会儿不管是吕布的旧部,还是刘表的旧部,亦或者是黄巾的余孽,南阳的勋贵兵,现在都是懵的,一时间全都无所适从。
而聪明人之所以是聪明人,就在于能够审时度势,知道如何顺应大势去做正确的事。
事后,蔡瑁等人托许汜带话,第一件事就是诛杀文聘。
甭管他们是真的效忠吕布还是假的效忠吕布,短时间内,至少在朝廷大军压境之前他们肯定是不敢再反了,吕布又不会不防备他们,再有一次,怕是真的要杀全家了。
而不管他们是干脆拥立吕布继续割据一方,还是另觅良机反叛噬主,文聘都是不得不除的。
而在众人的劝说之下,吕布也认为他们说的有道理,这个文聘确实该杀,那是个南阳人,在杀死张羡之后南阳人确实是已经不可信了。
况且人家文聘之前在襄阳开城投降,是特么降的天子。
不过吕布还算没真的傻透,却是命令蒯越亲自带领着蒯家兵去杀文聘的,可结果蒯越踹开文聘的家门才发现,人家早就跑了。
“坏了,文聘必然会逃往襄阳,他在襄阳已经经营多年,那里颇多人都是他的旧部,一旦让他占据襄阳,主公大事休矣啊!”
“可是长沙的高顺和桓阶……”
“哎呀,顾不得了啊!两害相权取其轻,襄阳才是荆州的门户啊!”
文聘这一跑,却是把南郡的所有人都给跑急眼了。
事实上他们一早就应该杀这文聘的,可一早他们不是算计着杀吕布么,而且还不想亲手杀文聘,而是将这个杀害忠良的罪责推到兖州人身上。
谁让这时局变化得这么快呢?
可不能让这文聘跑啊!万一让他跑去投降朝廷,这荆州这边发生的这么多事,朝廷不就都知道了么?
所以这件事看在眼里,岂不就真的变成,他们这些南郡士族伙同陈宫拥立吕布继续反抗朝廷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