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饭的没抬头,抬手朝镇子东边指了指,陈辉对我们俩说道:“扶着他往东边走吧。”
我跟强顺立马儿对视了一眼,咋感觉陈辉对着要饭的这么上心呢。
陈辉转而招呼傻牛,把碎烙饼放回编织袋里,把编织袋拿过来,一个扛一个。
我跟强顺扶着要饭的走在前面,陈辉跟傻牛把包袱编织袋啥的全都带上,跟在后面。
几个人顺着镇子上的大路朝东走,一路谁也没说话,一直到他们镇子尽头,看眼快出镇子的时候,要饭的突然抬手朝大路南边指了指。
我扭头一瞧,就见大路南边门对门,有两排破旧的房子,房子中间是一条狭小的胡同,往胡同里一看,里面乱七八糟的,净是些生活垃圾,胡同墙上还用白漆画着大大的圆圈,圈子里写着“拆”字,看样子,这一片破房子马上就要拆迁了。
要饭的朝胡同里指了指,我跟强顺立即扶着他一拐弯儿,离开大路走进了胡同里。
这时候,一边躲着胡同里乱七八糟的生活垃圾,我一边问要饭的,“大叔,您家就住在这里呀?”
要饭的摆了摆手,“不在这里。”
这时候我听清楚他的口音了,不是本地人,语气比较轻细,说出来的话往上挑,吐字的时候第二声比较多,应该不是河南人,我们河南人说话口音比较厚重,字吐出来以后往下走,第四声比较多,不过这要饭的话还能听懂,接近河南话,家乡应该离着河南也不远。
一直走到胡同尽头,前边没路了,是个死胡同,眼前出现一个没有院前的大院落,院子尽头一左一右,有两间破旧的土瓦房子。
整个儿院落里,堆的乱七八糟的,跟小山似的,整个儿就像个废品收购站,在这些东西中间,有一条一米多宽的土路,直通那两座房子。
要饭的朝左边房子指了指,意思是说,他就住在那里。我跟强顺扶着他,穿过小路,来到了左边的土房子跟前停了下来,我回头一瞧,陈辉跟傻牛背着包袱、扛着吃的,也停了下来,陈辉脸色很怪,皱着眉头打量了一下房子。
我扭回头朝房子打眼一瞧,老式的土瓦房,带屋檐那种,两扇破旧的老木头门,门左右两边两个破旧的老窗户,窗户还是那种木头的,贴窗户纸那种,不过,这时候上面钉的是白色朔料布,看着要多寒碜有多寒碜。
要饭的这时候推开了我们俩,对我们说道:“行了,你们走吧。”
陈辉赶忙过来了,从编织袋掏出好几个馒头,又掏出几张烙饼,对要饭的说:“这些都硬了,你别嫌弃,拿出吃吧。”
要饭的看了陈辉一眼,说道:“我不是个要饭的,你们别管我了,都走吧。”说着,要饭的不再理会我们,一瘸一拐朝房门那里走去。
强顺见状,小声对陈辉说道:“道长,咱走吧,别管他了。”
陈辉叹了口气,把馒头跟烙饼放进编织袋里,不过,他并没有走,让我们在门外等一会儿。
要饭的这时候已经走进了屋里,陈辉跟着也走进了屋里,强顺朝我大眼瞪小眼的看了一眼,说道:“人家都说了,人家不是个要饭的,又不欢迎咱,还不走干啥呢?”
我说道:“叫咱等一会儿,咱就等一会儿呗,你急啥呀。”
在院子里等了一会儿,陈辉从屋里出来了,一脸不自然,冲我们三个招了招手,“你们都进来吧,今天晚上,咱们就在这里过夜了。”
啥?一听这话,我跟强顺同时一咧嘴,这地方能过夜吗,净是垃圾堆,还不如到野地里钻草窝呢。所幸这时候深秋季节了,要是天再热点儿,肯定是怪味儿冲天,外加苍蝇蚊子一大堆。
陈辉没看我们俩的表情,说完转身又钻进了屋里,当时,我跟强顺就纳了闷了,陈辉今天这是咋了,咋对一个要饭的这么上心呢。
我们俩招呼傻牛一声,三个人先后进了屋。这屋里呢,也没个电灯,本来天色就已经暗了下来,屋里更暗,乌漆嘛黑的。
那要饭的瘸子呢,这时候屋里一张破床上躺着,陈辉从包袱里拿出蜡烛,把蜡烛点着了,我借着蜡烛光朝屋里一看,愣了一下,啥叫家徒四壁,今天总算领略了,屋里就一张破旧的木头床,一张破旧的小圆桌,外加一个小板凳,其他的,啥都没有了,干干净净的。
陈辉把蜡烛粘到小圆桌上,然后从包袱里把三清牌位拿了出来,一一摆放在小圆桌上,又拿出香跟香炉,点着香插进香炉里,叹了口气,转头对床上的要饭瘸子说道:“师弟呀,这几年,你的功课都落下了吧?”
啥?师弟?我跟强顺顿时把眼睛珠子都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