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看周华,没理会他这句话,舔舔干裂的嘴唇问道:“咱先不说秘籍的事儿,我问你,我们被困在山上五天五夜,你怎么这时候才来呢?”
周华一愣,叫道:“你说呢?我一路跟着你们过来,时时刻刻不在想办法对付你们,本来想先把你除掉,谁知道那傻大个给你当了替死鬼。”
“什么?”
“那傻大个儿,是被我推进水里的,你们几个,你最不好对付,本来是想先对付你的!”
我们三个顿时把眼睛珠子都瞪圆了,尤其是陈辉,浑身都哆嗦起来,“傻牛……是、是你推进河里的?”
周华看看陈辉,笑道:“是我推下去吧,那傻大个儿,真的很不一般,居然能把附到别人身上的怨灵打出去,先把他弄死,看来是对的。”
“你、你……”听周华这么一说,我顿时明白了,又气又恨,恨不能用柴刀砍死周华,“傻牛哥,真的是被你推下去的,我饶不了你!”
周华看了我一眼,“就你现在这样子,能把我怎么样,告诉你们吧,你们铺盖里那个女孩,也是我弄的,逃出村的时候,我让你们往这里跑,就是为了把你们引上绝路。”
“你、你真卑鄙!”
周华笑了笑,从身上掏出一串小葫芦,“你看这是什么?”
我朝周华手那串小葫芦看了看,大概有七八个,一根黑绳子拴的一串,周华说道:“这是你们破铜牌那天,我大舅舅给我弟弟的,让他在危急的关头打开,谁知道我弟弟当时被吓坏了,忘记打开了。”
我看着周华没说话,周华继续说道:“每一个葫芦里面,都关着一只怨灵,只要放出来,就会附到我想要它附的人身上,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放了一只,附到了我身上,就是为了让你们能够信任我,后来,我趁你们进村要饭,在村里一个女孩身上放了一只,目的是想看看你们到底有多大能耐,这几个葫芦,不但能放,还能收,你们抓住的那只水鬼,现在就在其中一个葫芦里。”
我们一听,原来是这么回事儿,怨灵跟鬼魂精怪还不太一样,这些怨灵,就跟过去让我产生执念的怨灵一模一样,只是精怪或者鬼魂一缕强烈的怨念,所以,用一般驱治鬼神的法子,根本治不了它们。
我冲周华问道:“我们铺盖里那个女孩,身上也被你放了怨灵,自己脱光衣裳钻进我们铺盖里吧!”
周华冷笑了起来:“我一个人对付不了你们三个,只能用这种方法了,我其实就是这里的人,和本地人很熟悉,他们都相信我。”周华看看我们,又说道:“不跟你们废话了,你们老老实实说出来,秘籍藏在哪儿了,我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陈辉这时候痛心疾首,颤着声音说道:“周华呀,我们真的不知道秘籍在哪儿,听师傅一句话,就算有秘籍,也不要学那些,那都是邪术,学了以后害人害己呀!”
周华闻言狠狠瞪了陈辉一眼,“你这个老家伙,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亏我喊了你几个月的师父!”说着,周华大叫道:“你们都不说,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周华一把揪起了陈辉,拖着陈辉往悬崖边上拖了起来。
我顿时大叫:“周华,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周华回头冷瞥了我一眼,“刘黄河,你今天要是不把秘籍交出来,我就把这老家伙扔下去!”
“你你、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我怒不可遏,这畜生,害死了傻牛哥,又害得我们落到这步田地,现在又要对陈辉痛下杀手,是可忍孰不可忍,我顿时“啊”地一声大叫,强撑身子从地上站了起来,周华见状一愣,“哎呦,饿了六天六夜,你还能站起来呀?”不过,周华并没有理会我,拖着陈辉继续朝山崖边上拖。
这时候,强顺艰难地爬到了周华带来的篮子跟前,从篮子里拿出水壶,咕噜咕噜灌了好几口,随即小声招呼我,“黄河,快快、快来呀,喝口水,等咱们有劲儿了再说。”
我当即又翻倒在了地上,爬到篮子跟前,抓过水壶灌了好几口,甘甜的清水经过喉咙,到达胃里,似乎滋润了全身,我就感觉身上有了一点点力气。
水壶又还给强顺,我又撑着身子从地上站了起来,这时,周华已经把陈辉拖到了山崖边儿上,见我再次站起,放开陈辉,走过来给了我一脚,我当即摔翻在地上,周华过来揪住我的头发,扯的我踉踉跄跄,把我也扯到了山崖边上。
随后去扯强顺,一边把强顺往山崖边上扯,嘴里一边大叫着:“说出秘籍在哪儿,绕你们一命,要不然,把你们挨个扔下去!”
陈辉又痛心疾首地叫道:“周华,你这是何苦呢,别执迷不悟,回头是岸!”
“什么回头是岸,我装瘸子跟了你们好几个月,我为了什么?”
周华这么一说,我们这才发现,周华的腿真的已经不瘸了,他奶奶的,原来一直是在装瘸,真他妈比我还会装!
周华把强顺也拖到悬崖边上以后,走到陈辉跟前,一把揪住了陈辉的脚脖子,冲我跟强顺威胁道:“你们两个说吧,秘籍在哪儿,要是不说,我先把这个老家伙扔下去!”
我见周华不像是在吓唬我们,连忙说道:“你放开陈道长,我告诉你,其实……秘籍一直都在我身上。”
周华闻言,看了我一眼,“你别胡说,我早就看了过,根本不在你身上。”
我说道:“你要是不信,可以过来看看……”说着,我指了指自己胸口的衣裳,周华顿时露出一脸狐疑,嘴里说了句,“要是没有,我就先把你扔下去!”
周华松开陈辉来到了我跟前,我又朝自己胸口指了指,“我没力气解扣子了,你来帮我解吧,秘籍就在衣裳里面。”
周华随即蹲到我身边,解起了我身上的扣子,他那边解着,我这边冲他笑了笑,小声问了他一句:“周华,你听说过那句话吗?”
“哪句话?”周华并不想理会我,一门心思想着秘籍呢。
我淡淡一笑:“斩草除根呀!”话音没落,我猛地抓住了周华的衣领子,使出浑身的劲儿,朝悬崖那里滚动起来,这畜生,他要是不死,难解我心头只恨!我想把他推下山崖,真不行的话,老子陪他一起下去!
周华没想到我会来这一手,连忙松开我前胸的衣裳,不过,已经晚了一步,我滚起来把他压到了身下,周华顿时大叫一声。强顺见状也扑了过来,两个人全都压在周华身上,可劲把他往山崖下面推,山崖下就是万丈深渊,摔下去只死不活!
周华慌了,大叫一声,一手揪住强顺,一手揪住了我,我跟强顺这时候,全凭自身的重量压着周华,饿了五六天,浑身上下真的没一点儿力气。
双方僵持了一会儿,周华一用力,翻身把我跟强顺摁在了下面,周华大喘着粗气叫道:“刘黄河,王强顺,这可你们逼我的,就把你们俩先扔下去,留着老道士慢慢审问!”
说着,周华蹲起身子,后背冲着悬崖,一手拖着强顺,一手拖着我,想把我们俩同时扔下去,我们俩奋力挣扎,但是无济于事,身上没力气,根本反抗不动。
眼看来到了悬崖边上,我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兜里的鱼骨针,迅速把鱼骨针从兜里掏了出来,一只手紧攥周华的手腕,一只手拿着鱼骨针抬起来……
“噗嗤”一下,鱼骨针居然像扎豆腐似的,一下子扎进了周华的脖颈子里,而且是全部扎进去的,外面只剩下了一丁点儿,紧跟着,箭一样的鲜血从周华脖颈子里she出来,周华身子一顿,立时瞪大眼睛珠子,就像被定格了似的愣住了。
我跟强顺见状,没给他回神儿的机会,两个人同时一使劲儿……
“啊——!”周华带着鱼骨针、拖着长长的惊叫声,朝深不见底的崖下跌去……
趴在山崖边上,看着深不见底地悬崖,我失心疯一样的笑了起来:你之前不是问我,这鱼骨针是干啥用的,我现在想明白了,它是专门给你准备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跟强顺相互搀扶着,从山崖边上站了起来,两个人这时都是颤巍巍的,居高临下,看着山崖远处无尽的天际,强顺问我,“黄河,从这里,能看到咱们家吗?”
我摇了摇头,“还有很远呢。”
这时候,陈辉也撑着身子,从地上站了起来,“不远了,回家吧,你们可以回家了……”
我跟强顺一听,居然忍不住都哭了,一时间,想起这几年来,风风雨雨、受的那些罪、遭这些难,掉着眼泪,大声朝山峦远处喊去:“回家了,我们可以回家了……”
“爱,与恨在燃烧,正,与邪在缠绕。
血与泪承载着荣耀,剑一划,足让江山动摇。
爱恨之间,总消磨着万世尘缘,正邪之念,就在一线之间,古今豪杰,但求一身傲骨冷冽,回首看,一生轰轰烈烈。
黑,与白中暧昧,错,与对中徘徊。
愧与悲隐藏着浩劫,雨一下洗尽铅华无悔。
爱恨之间,总烙印着宿命誓言,正邪之念,转眼灰飞湮灭,侠盗之间,惟义不能轻易妥协,回首看,一生轰轰烈烈。
一开始,就已无路可退。”
吃光篮子里的水和食物,我们趁夜下了山,这一次,山口不再有篝火,却还有人在守着,我们三个先是一惊,随后发现,那几个根本不是人,而是穿着衣裳的假人。原来,我们这几天一直被几个假人糊弄着,吓得我们不敢下山,一定是周华,一定周华弄的!
趁着夜色悄悄离开以后,我们很快从湖北襄阳,进入河南南阳。
有这么一天,陈辉把强顺包袱里的镯子和金钗都卖掉了,把钱给我们俩分了分,他让我们拿钱坐车回家,当时,他还问了我们俩一句很奇怪的话。
陈辉问:“黄河、强顺,谁把周华推下去的?”
我连忙答道:“是我!”
强顺一听,争着叫道:“不是黄河,是我!”
陈辉看看我,又看看强顺,斩钉截铁地说了一句:“记住,不是你,也不是你,是我……”
第二天,陈辉不见了,我跟强顺四下寻找,却怎么也没找到,直到现在,陈辉依旧下落不明……
末代2——道长往事(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