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进屋瞅见的就是刘氏傻乐的场景,她蹙了蹙眉,敛声问,“三弟妹,你说娘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邱婆子说一不二,当年她就自作主张煮了顿饭邱婆子跳得比谁都高,因为那件事村里人觉得她两面三刀忤逆不孝,因此被人指指点点了很长时间,现如今她放弃进灶房煮饭邱婆子又主动提起。
李氏觉得蹊跷。
刘氏顺着碗转圈擦两下就将其放在灶台上,一副理所应当的口气,“还能是什么意思啊,这些年娘管着家,无论病得多严重都咬着牙煮全家人的饭,如今身体不好不想煮了呗…”
可见邱婆子这次病得不轻,前不久说身体不适想在家休息也不是无病shen • yin,是真的撑不住了,不过邱婆子病重不是好事,她抬起头,“二嫂,我洗碗,你去高山村找大夫给娘看看。”
李氏看向屋外,邱婆子坐在屋檐下的椅子上闭眼休息,脸色红润,完全不像生病的人,可她和刘氏看法相同,若不是病重邱婆子断不会这么做。
“要不要问问娘?”
“问什么问,娘想说早就说了,怎么可能拖到现在,你去不去,你不去我就去了啊。”刘氏指望儿子沾邱婆子的福考秀才呢,害怕邱婆子说没就没了,丢了丝瓜瓤,边擦手边往外跑,李氏迟疑几瞬,忽然大声唤她,“三弟妹,你问问娘再说啊。”
如果邱婆子真的生了病那她就要更早谋划了。
听到声音的邱婆子睁开眼,见刘氏风风火火往外跑,问她干什么去。
刘氏头一转,神色惊慌地说,“我的娘哪,你是咱家的顶梁柱可不能死啊,你不舒服就在家养着,我请大夫来给你把脉。”
说到后边声音已是哽咽。
谭老头和谭三户几个在堂屋商量农闲的打算,骤然听到这话,既诧异又兢惧,谭老头听邱婆子嚷嚷过腰疼,坐月子落下的毛病好不了,谭老头没在意,此刻有些慌了,“老婆子,你怎么了?”
“我能怎么,我好得很。”
都这会还嘴硬,刘氏觉得邱婆子不想让外人知道看她笑话,毕竟要强了一辈子,接受不了自己不如别人的事实,换了她也是接受不了的,这一刻,刘氏忽然有点同情起邱婆子来,凑到邱婆子耳朵边捂着嘴小声说,“生病没什么大不了的,娘先请高山村的大夫来把把脉,治不好咱就去镇上,咱不差钱,想法设法都会治好你的病的。”
村里很多这样的老人家,病得浑身疼都不和后人说,自己藏起来找地方寻短见,没准邱婆子心里也是这么打算的,越想越害怕,刘氏呜呜哭了起来,“娘,你别胡思乱想,砸锅卖铁也要治好你。”
“......”邱婆子敲她脑门,“你整天脑子里装些什么呢,我好好的为什么要看大夫?你是不是过得太舒坦要人骂你才痛快啊。”
声音不可谓不中气十足,刘氏自认比不过,心里不由得困惑,邱婆子没生病为什么把灶房的活分给她们,难道也是害怕她们当家煮的饭难吃咽不下去?
似乎只有这个解释才说得通。
刘氏打心眼里佩服,“娘呐,你真是咱家最聪明的人了,你放心,我会好好练厨艺不给娘丢脸的。”
一惊一乍的尽说些不着边际的话,邱婆子摆手,“丢不丢脸不打紧,要大家伙吃得下去才行。”就怕刘氏抠起来自己都害怕。
刘氏拍着胸脯保证,“不会叫娘失望的。”
煮饭就得管家里的柴米油盐,看着琐碎但样样都和钱息息相关,管着灶房就跟管钱差不多了,想到自己腰包胀鼓鼓兜着钱的样子不禁哈哈大笑...
一会哭一会笑的,邱婆子嫌弃的叫她滚,刘氏眉开眼笑滚到灶房去了。
“二嫂,娘同意咱生火煮饭是希望咱地好好练厨艺,以防煮出来的饭菜比猪食还难吃。”要不怎么说邱婆子聪明了,换了其他婆婆可舍不得早早放权,她抓起一个碗,偏头问李氏,“你看咱怎么分?”
“三弟妹以为呢?”李氏反问。
刘氏想了想,“我煮饭你洗碗,你煮饭我就洗碗,每天轮着来怎么样?”刘氏承认心眼没李氏多,一个人煮饭另一个人洗碗未必没有监视的意味在里边。
“就按三弟妹说的来吧。”
刘氏担心她煮饭偷藏饭菜,相反李氏也担心刘氏偷偷开小灶,每天都能进灶房检查是最好的。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招规矩明天就该李氏煮饭,刘氏不由得好奇她明天煮什么吃,家里不缺菜,总不能煮的时候再想。
李氏洗完碗提着潲水喂猪,刘氏屁颠屁颠追在她后边,一个劲的问她煮什么,煮多少,李氏不怎么搭腔,刘氏便去灶房翻米缸,翻坛子,明明在自己家,却像第一次来似的,翻什么都觉得新鲜。
她翻,李氏就垂着脑袋看,仍是不作声,
邱婆子静静望着两人在灶房转悠,心下冷笑连连,广户说李氏和刘氏年底都会出钱争明年当家位置,两人既然势在必得她就成全她们,看看她们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