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年后还有得忙。
见钱栗树睁开眼,他挥起鞭子,温声道,“接着睡吧,到家我叫你。”
“饿了。”
他们连夜赶回来的,到这会儿还没吃东西,罗狗子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拍自己脸蛋,“瞧我这记性,等着!”
勒住缰绳,收起鞭子,一跃跳下马车。
开口就是三十个包子。
阔绰得不远处的赵氏娘眼红。
自她识破青桃接近她的心思后便不怕青桃纠缠,继续使唤铁蛋推着车在青桃周围转悠,她没认出眼前的少年郎就是之前给青桃撑腰的,因为罗狗子穿着绸缎锦袍,身形挺拔,又威风凛凛赶马车来的,明显是哪家的贵公子,和那位吊儿郎当的地痞俨然两副样子。
风吹得车帘轻晃,她看马车里坐着人,相貌气质皆是她没见过的。
赶紧给铁蛋使眼色,两人推着车过去。
“公子要不要尝尝我家的包子,四文钱一个,热和的...”
赵氏娘每天和铁蛋走街串巷,偶尔运气好会碰到买得多的,能卖出去不少,虽然比青桃差远了,不过也够让祖孙两高兴的。
故而赵氏娘劝赵氏将推车送去木匠家改良。
哪晓得不凑巧,钱木匠两口子去了州府,找其他木匠又怕比不上青桃的精致,到现在也没改良。
只能用棉被将蒸笼包住,隔半个时辰回面馆换笼热包子。
赵氏娘捏着嗓音,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
马车里的人没说话。
赵氏娘又喊了两句。
仍是没人应。
她脸上的笑不由得有些僵。
罗狗子兜着包子回来,余光不屑地扫过她黏腻的头发,想问她多长时间没洗头了,看着让人食欲全无,呲牙道,“走开点。”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来的马车,可不想让赵氏娘给弄脏了。
他一咧嘴,赵氏娘就认出他来。
脸僵得说不出话来,心里那股热络劲也没了。
怎么也想不到,数日不见,地痞竟翻身成了贵公子,她牙酸。
想她和铁蛋起早贪黑磨破嘴皮赵氏才同意给点工钱,她们祖孙三人还比不过普通年轻汉子的工钱,而面前的少年郎竟挣了辆马车回来。
老天爷真不公平。
她后退两步,望着罗狗子的眼里充斥着愤懑。
罗狗子自幼混迹市井,怎会看不出她心里的不忿,奈何急着去钱家,没功夫搭理她,将热腾腾的包子递进车里,小声道,“那婆子阴森森的,要不要替谭姑娘教训教训她。”
钱栗树单手搭在车窗棂上,慢条斯理咬下口包子,“你啥时候如此热心了?”
罗狗子噎住。
“还不是为了你...”
钱栗树常年面无表情,心里想什么没几个人看得懂,上回替李弟喜出头,以为他瞧上了李弟喜,谁知李城多番暗示家里开始为李弟喜说亲了他也没个反应,要说他对谭青桃没意思,偶尔又会提两嘴,当真难以捉摸。
这不,眼看钱栗树阴了脸,罗狗子忙改口,“她租了你家推车,若买卖不好,你咋收租子。”
钱栗树撩起车帘看了眼。
人姑娘站在推车后,笑盈盈和摆摊的老婆婆在说话,许是老婆婆遇到难处,她蹲下了身去,身形被推车挡住了。
他阖上帘子,幽幽道,“谭姑娘聪慧明理,你莫坏了人家名声。”
翻来覆去就是这句话,罗狗子听厌烦了。
“行,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李城坐在旁边看两人斗嘴,一眨不眨钱栗树俊朗的脸,忽然道,“树子,你许久没回来了,家里灰尘多,不然去我家住吧。”
“你家女人多,哪儿有我家方便,树子去我家吧,睡我那屋,宽敞!”
沾钱栗树的光,先前投进去的钱翻了许多倍,罗狗子乐得合不拢嘴,别说把床让给钱栗树,把宅子送给钱栗树他都乐意。
“不用了,前几天我爹给我叔捎了话,宅子应该打扫出来了。”
钱家就钱栗树一个男孩,钱家几房像供菩萨似的供着,听说钱栗树要回家,其他几房争先恐后把屋子打扫的一尘不染。
钱栗树在钱家是个香饽饽,也就钱木匠不把他当回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