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青桃把装满的篮子给老李氏,老李氏朝邵老大晃了晃,“青桃孝敬我老婆子来了。”
邵老大媳妇肖氏看到满满当当一篮子的东西,嘴角不自主的上扬,“我就说娘是有福之人,咱村没人比得上,没说错吧。”
篮子里堆高的是糖,糖纸五颜六色的,瞧着尤为喜庆,肖氏搓着手,几步回了自己屋,出来时拿了双针线密集的鞋垫,“青桃啊,舅娘没啥送你的,这双鞋垫你收着,你外婆年纪大了,常念着你和你娘,你们得空了多来看看她。”
红粉色的针线纵横交错,很是赏心悦目。
这已经是肖氏送她的第九双鞋垫了,青桃双手接过,弯唇笑着说,“谢谢舅娘。”
“一家人那么客气作甚,你和青槐在堂屋坐会,我跟你大舅做豆腐去,等会给你喝豆浆。”
“好。”
肖氏有两个闺女四个儿子,闺女年龄比谭青杏大,都已嫁人了,青桃问两位表姐情况,肖氏嘴上直说好,邵家不爱人前叫苦卖穷,过得不好从不嘴上说,因此两位表姐怎么样青桃真不清楚。
肖氏说了两嘴就和邵老大去灶房忙活了,老李氏没把东西全提回屋里,留了些在桌上,叮嘱青桃拿来吃。
“好。”青桃慢慢剥了颗花生,问外公去哪儿了。
“还能去哪儿,跟几个老头子在树下吹牛呗,前两天你爹送窗花对联被村里人看到了,捧了他两句,他走路人都是飘的,不趁这两日吹嘘吹嘘他不舒服。”老李氏拉上房门,找碗给青桃倒水,青桃让她坐着别忙活了,真渴了自己倒就行。
老李氏又去找火垄装灰碳,怕青桃冻着了。
忙前忙后弄得青桃不好意思,“外婆,坐着咱聊会天就行,我这么大个人了,哪那么娇气啊。”
老李氏点头,随即拍手,“忘记给青槐倒水了。”
谭青槐连连摆手,“外婆,用不着管我,我有手有脚会照顾自己的。”谭青槐乖巧的坐在青桃旁边,笑得露出一排好看的牙,老李氏怕他无聊,“要不要找你表哥他们玩。”
“我陪外婆说说话。”
老李氏又乐了,这才拉开凳子坐下。
闲暇时都是做针线活打发时间,老李氏眼神不好,要把衣衫拿远些才看得清,她微微眯着眼,不敢眨眼,说话的速度很慢,“你娘怎么没和你们一起来?”
“我娘想来的,可明天就过年了,要帮着打扫屋子,走不开。”青桃低头看老李氏穿针,生怕她扎着手,“这是外公的衣服?我来吧。”
衣服已经很破了,新新旧旧的补丁多得数不清,青桃捏住针,将衣服搭在自己膝盖上,比划了下衣服上的破洞,“是一次补个打补丁还是分开补小补丁。”
破洞的地方离得近,大补丁更省事。
老李氏手里一空,脑子有点没转过弯,回说,“小补丁罢,能省一点布料是一点。”
邵家供了两个读书人,开销大,日常能省则省,这件衣服邵老头穿了好多年了也没裁掉做鞋底,而是缝缝补补干活穿,青桃说,“外公身体怎么样?”
“好着呢,前段时间不是下大雪吗,别人冻得骨头疼,他穿着件薄袄子去地里看庄稼。”老李氏说,“老头子里,你外公算最硬朗的了,你爷身体如何?”
青桃想到刘氏说他爷在胡家门前大喊他奶的场景,笑道,“没听说他哪儿不舒服。”
“那就好。”老李氏是个闲不住的,见活被青桃揽了过去,就抱出没有编完的背篓接着编,这个活比做针线容易,只需将削好的竹篾顺着背篓的框架绕圈收编即可,老李氏得心应手,嘴里却抱怨邵老头,“这背篓是你大表姐要的,让你外公早点编出来送去,他一天拖一天的。”
“过年了,外公想休息几天就让他休息吧,大表姐不会说什么的。”
邵老头不是个偷奸耍滑的人,常年在地里干活,心里眼里全是几亩地的庄稼,从早到晚没见他坐在哪儿跟人聊过天,也就过年趁着农活少休息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