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桃在清水镇摆摊的推车就是钱家做的,谭秀才看向钱栗树,后者颔首,“没问题的,谭姑娘和婶子两人都出摊吗,要一辆还是两辆?”
经过青桃想法,他把推车又做了改良,伸缩折叠,位置宽敞了许多不说,还有坐的地方。
青桃和邵氏端着饭菜上桌,罗狗子急不可耐地搓了搓手,笑嘻嘻道,“青桃妹子,谭叔说你卖包子要推车,树子家正好有,你要不要抽空去看看?”
青桃年纪小,与钱栗树差了好几岁,但以后的事儿谁说得准?况且李弟喜那边寻死觅活的弄得两家人为难,青桃如果露个面,没准能让李弟喜知难而退。
他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钱栗树怎么会看不出来。
他接过话,“谭姑娘要是忙的话就算了,改天我给你推过来。”
罗狗子瞪他,钱栗树脸上无波无澜,半晌,罗狗子泄了气,“那样也成。”
“我想下午去看看行不?”青桃说,“这两日城里热闹,我想早点摆摊看看大家喜不喜欢,如果不喜欢,趁早改改味道。”
清水镇地方小,路过的商人多,肉多点味道重点就会受欢迎,府城繁华,人们尝过的美食也多,包子要长久受欢迎恐怕要慢慢调口味,她望着钱栗树,后者应下,“那下午谭姑娘随我去看看。”
谭秀才约了人喝茶,青桃跟邵氏去了钱家。
出门后,周围投过来诸多目光,钱栗树穿着身藏青色竹纹的长袍,眉如远山面如冠玉,像富裕人家的公子,钱栗树瞧着吊儿郎当的,通身金银环绕,更不是个穷的。
未出巷子,就有唧唧唧的嘀咕声传出来。
秦家娘子端着饭碗,捏着声儿与邵氏说话,“谭家娘子,这是你家亲戚吗?”
男人们或许瞧不起大男人往脖子上挂金项圈的行径,觉得那是刻意显摆,但妇人们喜欢啊,就这一圈,她们洗一年衣服都攒不下这个钱,更别说钱栗树镶衣袖用的金线了。
谭家竟有如此富裕的亲戚。
难怪不把她们这些邻里当回事呢。
秦家娘子嚼着碗里无滋无味的米饭,心里直泛酸,语气不由得有点刻薄,“有这种亲戚你们怎么不换个大点的地方啊。”
邵氏对谭家娘子的称呼有点陌生,没反应过来,对方又丢了一个问题来。
她心头紧张,挽着青桃的手紧了紧,“她在和我说话吗?”
“嗯,娘按我说的回答就好。”
周围人对她家貌似怀有敌意,青桃不想过多揣测,拍拍邵氏的,邵氏吸口气,笑盈盈看向院墙边的妇人,“这两位是清水镇的邻居,得知我们搬来府城,过来看看有没有哪儿帮忙的地方。”
邵氏是长辈,长辈搬家,晚辈过来帮忙说得过去。
清晨两人来的时候还带了几个男人,马车停在巷子口,几个男人帮忙搬家具,他们没搭过手。
那会柳氏到院墙倒水,见藏青色长袍的青年身形挺拔,急忙回屋唤睡觉的小姑子出来认个人呢。
青年通身贵气,如果是小姑子的朋友,她们要在府城站稳脚跟就轻松多了。
结果小姑子赖床不起。
这会儿听到秦家嫂子的声音,她丢下手里的筷子,在围裙上擦擦手,立刻回屋喊自己小姑子去。
她相公姓廖,小姑子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取名晓字,廖晓这会儿坐床上,盖着被子绣花,见自家嫂子火急火燎的,心下不喜,“四嫂,什么事啊?”
“谭家来了亲戚,你快去瞧瞧。”
廖晓对旁人家的亲戚可没什么兴趣,抬起针,在自己乌黑的秀发里顺了顺,“不就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有啥好看的,你听秦婶子乱说。”
“谭家亲戚长得挺...”柳氏觉得‘好看’儿子似乎不妥,顿了顿说,“挺贵气的。”
“再贵气也是别人亲戚,跟咱没关系。”廖晓态度冷冰冰的,柳氏急得团团转,廖晓今年十六了,婆婆让她跟着进府城就是想让她找个城里人嫁了,但她们整天待在家,哪儿去认识地道的城里人,她蹙眉,“真不去看看?”
说着,视线落到廖晓手里的花样子上,眉头蹙得更紧。
廖晓自幼没吃过苦,加上公婆宠溺,有点不服管教,素面朝天待在房里绣花倒是少见,她还念着谭家亲戚,没有多问。
跑出去想跟青桃她们拉拉关系,可巷子空荡荡的,哪儿还有人。
邵氏不是话多之人,别人问什么她答什么,不多攀关系,因此没聊两句就走了,她不是毫无察觉,对方的表情以及语气说明对方不喜欢她,既不喜欢她,她说得越多越不好。
坐上马车,她拍拍胸口,重重呼出口气,“青桃,我没说错话吧?”
钱栗树跟罗狗子在外面赶车,邵氏不敢大声。
青桃撩起车帘望了眼倒退的斑驳的小巷,笑着说,“娘回答得很好。”
“她们是不是不喜欢我们?”邵氏忍不住往其他方面想,“咱要不要待会买点糕点回去...”
从秦家娘子口里,她知道刚搬来的孙家是给每家每户送了糕点的,还是城里铺子买的糕点。
“如果要几块糕点才能让她们亲近咱,那做人未免过于市侩,孙家怎么想我不知道,我们不能那么做,毕竟咱没什么钱。”
提到钱,邵氏就不敢多想了。
实在手头拮据,没法子啊。
钱家的宅子离河岸近,青桃想起谭青杏闹死闹活要去河边放河灯,还跟谭青槐吵了一架,此刻马车过桥,她才明白那天谭青杏是在找人。
风吹起车帘,时不时瞥到钱栗树圆润的后脑勺,以及□□的脊背。
似是注意到她的目光,钱栗树转过身来,青桃弯唇笑了笑,后者僵了下,随即拽紧车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