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慕揉了揉眼眶,发现他把自己抱到了卧室的沙发上,动作不算轻,丢下去时她感觉自己脑子都地晃了一下,但却清醒了几分。
见对方要起身,关慕冷不丁地扯住了他的衣摆。
“怎么了?”
“我今晚不想住这,你能不能送我回去?”她一身乱糟糟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侧脖子上,眼睛里像是始终蒙着一层雾,没有以往的光彩。
关沉起身的动作顿了一下,就那么弯着腰盯着她:“回关家?”
“不是。”关慕摇头,声音不太清晰,“东浦区那个盛......”
或许是记不清了,她张了张唇,卡在那好一会儿没后文。
关沉蹙了蹙眉:“先把衣服换了。”
“那可以——”
“把衣服换了,送你去。”他又重复了一遍,见她还没有动静从沙发另一边捞过一条干浴巾丢到她头上罩住,轻轻揉了一把,便直起身往门外走去。
关慕扯下头上的浴巾,正要跟过去。
听到他和门外的张妈说:“麻烦帮她把湿衣服换一套。”
这种事,关慕还是没有要别人帮忙。
为了防止对方等得不耐烦走了,她动作比平时快了不少,简单冲了个热水澡后火速穿好衣服,也顾不上整理就朝门边跑去。
可惜门一拉开,又被推了回去。
关沉的声音从门缝里飘过来:“头发吹干再出来。”
不是平时那种淡然又带一点戏谑的语气,他今晚有些严肃。
关慕站在那,纠结了两秒,搭在门把上的手又放下:“那你等我一下。”
外面的人没答。
关慕开始慌了,连带着声音都冒出一丝哽咽:“关沉,你是不是走了?我不想待着这了,我——”
“没走,会等你的,快去吧。”
说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又往里跑。
他倚着门,似乎很轻地叹了一声:“慢慢来,不急。”
-
关慕名下的房子在盛庭园。
是当初她结婚时关辛才送的,她婚后一直没来住过,所以连位置都不太清楚,虽然很意外关沉怎么会知道,但因为实在太累了,她也没精力再去追问。
房子是将近三百平的大平层。
装修很简单,只有基本的硬装和家具,应该是留着给她自己发挥的余地。
因为太久没住人,里面有一股尘味。
关慕走到主卧,搬出储物柜里的被子,揭掉防尘套,然后就不会了。
她看向一旁的关沉,对方显然不至于在这个时候取笑她,将人拎到一边,快速清理了一下床垫,替她铺好床单,整理好被子。
“去睡吧。”
关慕盯着他犹豫了一会,点头说:“好。”
他将灯光调暗,走出房间。
关慕钻进被子里躺下,脑子里那种晕晕乎乎的感觉又一股股地蔓延上来。
眼皮子越来越重,终于慢慢阖到一起。
不知道多久后,耳边传来一阵阵闷响。
忽轻忽重。
直到有一声什么东西骤然劈开的巨响砸下,她猛地惊醒过来。
入目是浓稠得化不开的黑暗,就像是被丢到了一个无垠的地界,周围没有任何遮蔽和倚靠。
心突然慌得厉害。
她抱着被子翻身坐起,赶紧挪到床边去找开关,但因为动作胡乱,摸了好一通才找到。
柔黄的光线铺洒开来。
她又想起刚才睡着时做的梦,梦里,秦睿带着别的女人回家,她生气地要走,却被他拦住,强拽着关进了一间没有窗到处黑漆漆的房间。
而他,就在外面的监控画面前看着自己。
眼神贪婪而可怕。
关慕牙关颤了一下,抬头环顾着偌大的房间。
关沉呢?他是不是走了。
意识到这个,她背脊爬上一股凉意。
窗外的雷声闷响,似乎在积聚着下一次爆发。
她掀开被子,有些慌乱地朝外面客厅跑去。
没有人,到处都是空荡荡的,客厅的窗帘没拉上,透明的窗户外,一道骤亮的光闪了一下,像是要划穿玻璃劈进来。
轰鸣声在她来不及捂上耳朵时炸开。
关慕吓得立马挨着沙发蹲了下来,只是一瞬间,四周又黑下去。
她没开灯,也不敢站起来。
突然的安静里,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声,她吸了吸鼻子,眼泪莫名地就翻涌上来。
在撞破秦睿和林蔓时,她没哭,在秦睿维护对方时,她也没哭,甚至回到家,她确认了一切时,也忍住了。
但现在,她离开秦家,也不敢回关家。
一个人躲避在这空荡得可怕的房子里,委屈和酸涩在心里疯狂滋生。
她很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