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饶命，郡主……贵人，您饶了小的吧，这卖点书，也都是为了一家老小啊！”
“正经卖书谁管你，你这些书都是哪来的？”郡主话中多了些厉色，连一旁的辛澄都为之一凛。
那摊主知道瞒不下去了，腿上还痛着，不敢不说实话，“回贵人，都是从一个叫张老五的人手里拿的，天地良心，我没干过盗印的事，就是图便宜，想赚点。”
辛澄这回听明白了，原来这些书都是盗印来的，难怪她刚才看的时候觉得有点糊影，还以为是大晚上的看不清呢。
“盗印也要花钱的吧，这能赚多少？”辛澄很不理解。
摊主如惊弓之鸟，有问必答，“您看的那本，拿来是五十文。”
“什么？”辛澄惊得睁大了眼，“五十文？那你卖我……二两！你足足翻了，翻了……”
“四十。”
“翻了四十倍哪！”
辛澄脑子一热，掰着指头差点没算出来，还好有郡主。
“小的错了，小的知错了，这些书都不要了，求贵人高抬贵手！”
不要了？
辛澄下意识看向郡主的手里。
郡主举起那本书，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怎么？你要看盗印的书？那你最亲爱最喜欢的作者可拿不到这些钱，拿不到钱就会变穷，吃不上饭，不如去卖红薯，然后再也不写书……你还要看吗？”
辛澄仿佛想到了那些画面，低下头去，“对不起。”
郡主把书丢回书摊，对摊主道：“带着这些书，自己去府衙上报，交代清楚张老五，还能戴罪立功，听清楚了吗？”
摊主哪敢反对，哭着收拾自己的书棚。
“走吧。”
回到马车里，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郡主斜看了她一眼，叩了叩身边的书篮，“怎么？还在惋惜那本书？”
“嗯？”辛澄回过神来，“哦，没有啦，我是在想……呃，也没什么。”
当然不能看盗印的书，辛澄明白这点，没什么好惋惜的，她是在想，以后什么时候才能再看到那本书呢？
或许很长时间没办法买到了——毕竟再版不是常有的事，这真的很遗憾。
最主要是那一章勾引郡主她还没看到结果啊！
呜……都怪那个家伙打断了她，不然她就把这高潮的部分看完了。
她现在真是欲哭无泪，身体像是被火烧，心头好似被人挠。
“好了，别再想些乱七八糟的，有时间，多读读我给你选的书，把你的脑袋清理一下。”郡主把书篮递给辛澄。
辛澄有些心虚，把书篮接了过来，打眼一瞧，脸已经变成了苦瓜的模样。
心里全是苦水。
《谈文章分析》、《邸报选抄》、《吴大学儒评文集》……这都什么啊？
“没想到这些书是给我买的，我是很高兴啦，但是……能不看吗？”
这种书不用想就知道很无聊。
“你确定？”郡主点了点头，“也好，我也有些后悔……”
“等下！这个……”
辛澄随手翻着这一沓书，突然看到一张熟悉的红色封皮。
辛澄大概这辈子手速没这么快过，她将那本可疑的书抽了出来，见到上面写着——
《傲娇郡主爱上我》！
“啊啊啊——！”
“闭嘴！”
郡主及时喝住她，免得外面的马受惊了。
辛澄还是难以抑制兴奋，站起来，咚撞到马车顶，又坐了下去。
“郡主——”辛澄完全没感觉脑壳痛，她两只手拿着书，眼睛亮晶晶的，看向郡主。
“我后悔了，”郡主向前一伸手，“还我。”
辛澄迅速把书抽走，坐得远远的，“郡主殿下一言九鼎，可不带反悔的，谢谢殿下给我买的书！”
郡主看着她那得意的样子，咬了咬牙，打开旁边的窗子透气。
“不过，为什么呢？”辛澄也稍稍冷静下来，想起这回事。
郡主居然把这本书买来，而且送给她了，还是提前预定的呢！
郡主呼呼地吹着风，过了半晌，才回答她。
“我去查了，这本书的确有很多人追捧，那必然有原因，我觉得有必要研究一下。”
“哦……”其实还不是很明白。
郡主支着脑袋看过来，“看见别的那些书了么？那是给你的参考书，你看完之后写篇分析的文章，谈谈这本书为何如此风靡，反映了当下怎样的精神追求以及你认为官府对待这类书的态度，嗯，不少于三万字。”
辛澄的嘴角抽搐，她已经从兴奋中完全脱离了出来，“有、有必要吗？其实我觉得没有什么……研究的价值来的……”
“是嘛？”郡主嘴角勾起，像个坏笑的狐狸，“那本郡主就按自己的原定意见，让官府封禁了这类书吧。”
“你好狠！你怎么可以……”她还想多买几本收藏呢。
“那就把这本书烧了，本郡主就当没见过。”
“我会写的啦！三万字！”
郡主笑了笑，转过头去吹风。
其实她只是想说，她才没有那么小气，不过是一本书罢了，没什么容不下的。
她可是很宽宏大量的。
这么想着，郡主眼神移向马车中的另一个人，只见她仿佛朝拜一般，对着书亲了一口，然后把书放在脸边蹭啊蹭，亲昵之态前所未见。
郡主顿生一股恶寒。
“你给我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