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薄绛离开后,其余几人也各自往自己感兴趣的地方去了。易晚盯了一会儿薄绛的背影,正准备离开,却听见几个工作人员正在小声而急促地议论着什么。
终于,有一个人拿着手机过来:“易哥,有人找你们。”
找他的人是刘哥。刘哥的声音急急匆匆的,说自己要赶紧回公司一趟,却不肯说发生了什么。在他之后是章渐华的声音。他声音稳重,道:“别担心,我在。”
易晚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自己找了一个偏僻的展厅慢慢看。他总觉得心里头跳得有点厉害,却又想不明白是源自什么,于是暂且放下。
展厅里有许多现代画,画纸上各种颜色纠结成相互缠绕的流线。易晚弓着身看那些线条打架,耳边听见青年的声音:“你不去陪陪你队友么?”
那声音里带了点沙哑,是蓝桦。
“……高考状元,一幅画就能拍出一百万,很厉害啊。”蓝桦的声音拖着,在他的耳边慢条斯理道,“不打算过去抱抱他的大腿么?今天节目的赢家,大概就是他了。”
《最强博物》是蓝光娱乐投资的节目,易晚可以确定如今大概没有摄像头正对着他们。无人时蓝桦的声音像是一只蜘蛛,在他耳边慢条斯理地织着网:“不想回答?”
易晚没说话。
“你的一个队友14岁时就差点能拿影帝,另一个队友从四楼摔落,居然也能在大楼楼面上上演动作戏、除了崴脚之外毫发无伤……易晚,被这些怪物包围着的你,真是可怜又可笑啊。”他又说。
“从四楼摔落?”易晚终于回头。
蓝桦看着他——从这个角度易晚终于能看见他眼底藏着的血丝与恶意了。他在微笑:“你不知道?刚刚发生的消息,丁别寒从四楼摔下去了,上演了一场动作戏,被人拍了视频,只崴了脚堪称奇迹,但也需要住院。等节目结束后,你的经纪人就会着急通知你去医院探望他了吧?”
易晚一时沉默:“怎么会?”
“是啊,怎么会从四楼摔下却毫发无伤?”这话却像是刺激到了蓝桦,他伸手将易晚禁锢在他与墙壁之间,声音里带着古怪的兴奋,“对啊,怎么会?你也在想这个问题,不是么?”
“好好看看你自己啊,易晚。和他们比起来,你就像是一个无知的小丑一样可怜。”蓝桦吃吃地、恶意地笑起来,“我从看到你的资料开始,就觉得你像是一个被怪物包围的小丑、一个无知的废物。比起我来,你还要无知、愚蠢许多——被你的队友们玩得团团转的感觉怎么样?能给我分享、描述一下么?看在我邀请你参加这个节目的份上……”
易晚看着他:“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可丁别寒怎么会从楼上掉下来。”
他说这句话时的神色茫然,还有些紧张:“以他的身手,这不可能……”
蓝桦定定地看着他,最终,他对这个在他眼中愚蠢、无知的人露出了古怪讥诮的笑容。
他似乎有意要从易晚的身上寻求到一种优越感——一种他无论如何用家境弥补,也无法从薄绛等人身上获得的优越感。于是他选择向更弱者易晚开枪。
“你真可怜啊。”他说,“你真愚蠢。”
“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这是易晚的回答,“你看上去需要去看个医生。”
这句话似乎激怒了蓝桦。
他冷笑一声,抓住易晚的手臂,像是要把他拖到某个地方去。门口的声音便是在这时响起的:“你们看起来很热闹啊。”
蓝桦停住了动作。
那人不疾不徐地由门口走入,握住蓝桦的手臂。他的动作里像是带着不知名的力量,蓝桦的手轻而易举地便从易晚的手臂上脱落。
“易晚说得没错,你看起来的确需要去看个医生。”那人说。
蓝桦瞪着他。和他的疯狂比起来,那人的姿态温和而平静。满眼血丝的疯子像是知道那人不好惹似的没再说什么,而是在离开之前用手拍了拍易晚的脸颊。
“节目里见。”他恶意地说。
蓝桦笑着转身离开了。在他离开后,易晚身后用力地擦了一把自己的脸颊。喻容时递给他一张湿巾。
易晚慢吞吞地用湿巾擦脸,道:“……喻老师,你看起来和他认识。”
“现在在我面前连无辜都不装一下了么?”喻容时说。
易晚转而用黑幽幽的眼睛看着他。喻容时只在顷刻间便明白了易晚的意图。
他明知道这是易晚用来转守为攻的小把戏,最终却还是无奈地解释了:“无论你信不信,我今天诚然是偶然来到这里遇见你。我来这里领取捐赠证书,然后下楼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