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衡安说完之后猝然压低了声音,他道:“在这里能见到您,廖教授,这真是一件让人想不到的事情。”
廖谨道:“让人想不到的事情有很多。”
越衡安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时时刻刻都面带微笑的年轻教授,道:“但是这件事情最令我意外。”
“我以为您很忙,不对,非常忙。”越衡安调侃道。
廖谨道:“学术性的工作我并没有那么多。”
如廖谨所说,他的工作大多与研究没有太大关系,他可以轻易离开,而无需非常费力地去交接工作,很多廖谨要处理的事情,他在哪都可以处理。
而且他确实对探索者病毒的研究相较于其他几位备选人更深入。
研究院这个决定并不荒谬,首都大学没有回绝的理由。
越衡安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
廖谨毫无反应,专心看墙上的画。
越衡安看了半天才说:“您这个样子真是让人不适应。”
廖谨微微一笑,道:“那就学会适应。”
果然这么说话才像他,要是面无表情地说出来那就更像了。
越衡安看他悠闲自若的样子,忍不住道:“您知道东部很危险。”
“我知道。”廖谨赞同道。
投影的视频都是先经过的他。
“我以为楚锐元帅会对您的到来持反对意见,至少也得是中立意见,”越衡安道:“您在东部受个小伤都是大问题。”
廖谨看了一眼越衡安,道:“为什么你会认为楚锐不愿意让我来的原因是我身份特殊,而不是他关心我?”
越衡安无言片刻道:“现在我更想知道您以何种态度来反问我,您是认真的吗?”
廖谨点头。
越衡安用一种你是不是疯了的表情看廖谨。
廖谨毫不在意。
越衡安当时知道廖谨和楚锐结婚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人怕不是哪次实验受到感染,智商受到了影响,现在廖谨这么说话,只让他觉得廖谨不是智商受到了影响,而且干脆没了脑子。
这真是太可怕了。
越衡安道:“所以您为什么还不走?”
“去哪?”
“去军部给您的情人一个惊喜。”越衡安道。
“我合法的爱人。”廖谨道。
越衡安微笑,“好的,您的,爱人。”
他很想看看廖谨合法的爱人在知道廖谨在这的时候会不会让人乘坐小型舰船把他送回首都星。
廖谨按了按太阳穴,道:“我没睡好,先回去休息了,您自己慢慢逛。”
“哎,廖教授......”越衡安见他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只好闭嘴,重新看起墙上的画。
旗舰行驶五个小时之后,越衡安终于结束了他的闲逛。
他刚才随便吃了点东西,在食堂并没有看见楚锐,也没有看见廖谨。
要不是知道廖谨现在不愿意让楚锐知道自己来了,他可能会怀疑他们俩去干点什么了。
楚锐元帅现在的确没有在工作,他给廖谨发了一封邮件,告诉对方自己现在所在的大致位置。
终端见廖谨打开了邮件,甚至想回一句:元帅阁下,廖教授很清楚您的位置,您也不必须担心他的安全。
只要楚锐是安全的,那么廖谨就是安全的。
楚锐把剩下的事情处理完,然后起身出去。
旗舰上部被透明钢化玻璃覆盖的观测区,通常情况下任何舰船的上部都有,大多数是为了游客能够更好地欣赏周围的风景。
这种风景楚锐已经看过了很多次。
他找了个地方坐着,一边看颜色暗淡的星空,一边看区域分布图。
在他们不远处有民用舰船正在靠近,大约十分钟之后可以与旗舰接近。
楚锐调整了聚点的位置,观察其他地方有无异常。
十分钟之后,果然有一艘通体银灰的舰船从不远处驶来。
这是在航道上,相遇是非常常见的事情。
民用舰船的观测区那也站着十几个人,因为距离太远所以看不清在干什么。
这艘舰船从楚锐身边驶过。
楚锐这才看清,舰船舰体的正中央除了写着必要型号之外,还用铁灰色的油漆绘制了一个类似于徽饰的东西。
似乎是一个无头,但是长了两个脖子的鹰。
楚锐皱眉,通过终端联系控制室,“播送信息,让刚才过去的民用舰停下来,”他顿了一下,“接受例行检查。”
对方道:“是。”
民舰缓缓降低速度,停了下来。
廖谨看向窗外,银灰色的民舰在灰鹄的灯光下有点刺眼。
越衡安朝窗外看了一眼又转了回来,他转回来发现廖谨还在看,神色近乎于严峻。
他看了半天也没觉得这艘民舰有什么特别之处。
“廖教授?”
廖谨转头。
“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廖谨摇头道:“没有。”
他低下头,继续看书。
越衡安从这张平淡无波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来,只能趴在桌面上看资料。
廖谨抿了抿唇。
但是为什么楚锐会拦下这艘民舰?
是因为双头鹰,还是偶然?
廖谨心绪不宁地翻到下一页,他发现自己现在心情矛盾无比,既希望楚锐是因为民舰上的图案把民舰拦下来的,又希望楚锐什么都不知道。
他漫不经心地扫过书上的字,最后还是将目光转向了窗外。
从他的角度看,正好能看见民舰和灰鹄号对接舷梯。
舷梯同样被透明的钢化玻璃包裹,灰鹄号这边站着几位要去检查的军官。
要是楚锐没在其中的话,可能廖谨的心情不至于那么复杂。
检查民舰这样的事情当然不必元帅亲自执行。
楚锐到底要干什么?
廖谨放下书,站了起来。
“您要去哪?”越衡安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
“看看楚锐元帅是否需要非军事上的帮助。”廖谨道。
越衡安只好跟他出去,廖谨没让他跟着,或许也很不希望他跟着,可他还不能不跟着这个迄今为止只会使用全自动shǒu • qiāng的教授。
他明明只是个研究人员,却要承担保镖的工作。
舷梯搭建完成后舰长快步走过来,工作人员则留在了身后。
“您好阁下,”舰长并不清楚楚锐的军阶,作为一个民舰的舰长,这种没有事先通知就进行的检查他遇到过很多次,他毫不慌张,将晶片递了过去,“我是民舰格雅号的舰长,这是格雅号的全部信息。”
楚锐微微颔首,身边有人把晶片接了过去。
“您好,”楚锐微笑着说:“我叫楚锐。”
舰长站在灰蒙蒙的天空下面,在面对楚锐和他身后随时待命的军官时笑容如常。
数据扫描需要点时间,这个时候舰长还和楚锐聊了几句。
气氛非常融洽,舰长没有任何不自然的地方。
楚锐也是。
楚锐元帅的笑容也非常自......他的笑容僵了一秒,然后才再一次正常地和舰长说话。
舰长用余光看去,发现不远处走上来两个年轻的男人。
越衡安代表的是研究院,这件事情楚锐知道。
但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首都大学派出的学者应该是一位年过四十,沉默寡言的何姓女士。
廖谨最好能把理由编得好听点。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